「谢太后!」
我忙不迭地谢恩。
秋蝉瞪了我一眼,却无暇管我。
「跪到角落里去,好好掌你的灯。」
太后怕黑,除了阖宫的夜明珠外,每晚她的近身常年有一名专职掌灯的宫女。
掌灯是宫女都学过的,只是在太后近旁的掌灯却不是个容易的活。
火花不能大不能小,太暗太后不喜,太亮却又会刺了贵人的眼。
这就要手稳眼明,还要防范各种意外。
在太后近身侍奉自然是好事,可人是活的,哪里能保证一成不变不出意外?
是以,凤栖宫的掌灯女就如那韭菜一般,一茬一茬,不知换了多少轮。
我退到角落里,高高举起那盏油灯。
门外洒扫的粗使宫女们接连露出艳羡又怜悯的眼神。
我却浑然不觉。
三年了,距离阿娘死去已经三年了。
我终于,接过阿娘曾经掌的灯,也终于接近了我一直处心积虑想接近的人。
「炼灯油」不是普通的刑罚。
阿娘也不是我的亲娘。
我只是她在皇城墙根下的杂草丛里捡到的弃婴。
时年先帝病重,后宫混乱,我不知是哪个宫女偷腥,又狠心丢弃的孽种。
寒冬腊月的清晨,婴孩蜷缩一团,像只猫崽,出气多进气少。
若不是她抱回了我,我活不过朝露干涸的时刻。
她把我偷偷藏在冷宫旁的庵堂里,悄悄养大,教会我她能教我的一切。
年满二十五那年,她原是可以放出宫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