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间愣在当场。
他的这句话钻进我的耳朵,刺入我的心底,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
“她成天一副怨妇样,一点情趣都没有。”
周景言带着醉意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起。
我没有进包厢的勇气,趔趄后退着离开了会所。
夜风冷清。
我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感觉心无所依。
脑袋昏昏沉沉,心底破破烂烂。
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不知要该去哪里。
身下忽然涌出一股热流,我低头看向裤子,发现一片鲜红!
小腹隐隐坠痛,感觉有什么正在流逝。
我心底倏地升起一抹不安,连忙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医院。
但一阵肌无力,手机直直从掌心滑了出去,被疾驶而过的汽车碾成了齑粉。
这一刻,我差点崩溃!
一个好心路人帮我拨打了120。
救护车抵达,我悬着的心终是落下。
医院,病房。
梁医生拿着病历本,一脸凝重看着我。
“运动神经元恶化加重,你是不是没按时服药?”
我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苦涩。
利鲁唑片的说明书上写着妊娠期女性禁用,我不敢拿孩子的安危做赌注。
只是这一点,我没敢告诉梁医生。
“孩子怎么样了?”我摸着肚子,很是担忧。
梁医生拧着眉,似是已经清楚我在想什么。
“你放心,孩子还在,但以后一定不能再有出血情况发生了。”
听到这话,我松了口气。
梁医生看着我,表情带着几分沉重。
“以后还是按时吃药吧,利鲁唑片一旦停服,你撑不到孩子出生。”
我心头一钝,蜷紧的手骤然变得无力。
在医院输液到凌晨,再浑浑噩噩睡到清早,我才回家。
推开门的一瞬,我愣住。
周景言坐在沙发上,一脸阴郁地看着我。
“还知道回来?”
我换上拖鞋准备去房间休息,不想和他多言。
周景言大步朝我走来:“电话也不接,干什么去了?”
听着他的质问,我只觉心累。
“电话坏了。”
我话音刚落,却被周景言一把拽到了沙发上。
他粗鲁的动作没有丝毫怜惜,我整个后背一阵生疼。
“电话坏了不知道打电话跟我说?你他妈不知道我会担心?”
周景言大抵是真动怒,才会口不择言对我爆粗口。
我抬眼,对上了他那双愠怒的眼睛。
曾几何时,那双眼睛看着我时,全是满满的深情。
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会这么凶狠而又厌嫌了?
我看着他,想找回曾经那个满眼是我的少年。
但,找不回了。
周景言将一叠照片甩到茶几上,眼中全是对我的愤恨。
“老子担心你一晚上,你却跟野男人去幽会了!”
他的话很难听,难听到我一时间无话可接。
我垂眸看向那些照片。
是梁医生在医院门口搀扶着我进急诊科的一幕。
从照片的拍摄角度看起来,是两个人在医院里搂搂抱抱。
我的沉默,在周景言看来成了默认。
“谢晚葭,我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养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他一句句谴责我的不是。
我忍住心头的涩痛,哑然解释:“我生病了,那是我的主治医生。”
我无力与他争辩,却也不想梁医生被他用这种恶劣的方式侮辱。
“什么病还需要在医院门口抱来抱去?撒谎也要有点技术!”
周景言根本不信,继续出言讥讽。
我心底涌起一股深深无力感,木然而又空洞地从包里拿出病历单递给他。
“周景言,我得了渐冻症,治不好的那种。”
我快要死了,你却是一点好念想都不愿留给我……
周景言胡乱的瞟了病历单一眼,转瞬却恼怒地将它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
“行啊谢晚葭,撒谎都知道做全套了,竟然还搞了张病历单出来。”
“你三个月前的体检单我早就看到过,健康得很!”
我呼吸一窒。
普通体检又怎么能查出渐冻症,他当真是一点都不信我。
我再也没有一点点要解释的心思,弯腰将病历单捡了起来。
“那就算了吧。”
我感觉自己已经不认识这个曾经将我疼进骨髓的男人了。
似是觉察到我情绪的不对,周景言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葭葭,你……”
他刚要说话,手机铃声却兀自响起。
周景言瞥了眼亮着的屏幕,随即摁断铃声。
他眼神闪烁了几分,对着我放软了语气。
“葭葭,我在外面应酬都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
“你趁早和那男医生断了联系,昨天晚上的事我既往不咎,我先去上班了。”
说完,他在我额头落下一吻,匆匆离去。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我的心也彻底跌落谷底。
我抬手拂过额间被他碰过的地方。
使劲搓揉着,直到一片泛红。
小腹一阵坠疼,肚子里的孩子似乎被我的心情所影响。
我深呼吸着调节情绪,走到床头柜前将记事本拿了出来。
本想看看未来女儿那稚嫩的字迹和令人心疼的文字,却发现里面又出现了新的内容。
【妈妈说,12月18号那天,她差点永远失去了我。】
【因为那天,爸爸将她送上了手术台。】
我看着这段话,心脏骤然一紧。
12月18号?不就是明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