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嫁给了年少时最爱的男人，可他却厌恶我。
这段婚姻，本就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是父王看出了我的爱慕，才下令赐婚。王朝近海，父皇信奉神灵。
我出生天降异象，刚出生便被定为神女，父皇将我视作明珠。
世人皆说我受尽娇宠，却无人知我从出生就注定要以自身献祭。
而他身为大司空，一生高傲，最厌恶王室的无底线信奉天神，亦厌恶被奉为有神灵之力的我。
可他没想到，有一日我会以命做祭，用他最厌恶的法子给他换来高位······
我曾问他，当初愿意娶我，是否对我也有一丝情谊。
可男人只是推开我，叹息一声：
“公主是病糊涂了，您是君，我是臣，君臣有别。”
“照顾您，是臣的本分。”君臣有别。
四个字如同重石狠狠砸在我心上。
我是王室最尊贵的公主，出生时天降异象，被奉为神女。
父皇对我多有宠爱，将我视作明珠。
世人皆说我前世修来好福气，可没人知道，从我出生那日起，便注定要以身献祭。
十五岁那年，我对他一见钟情，父皇为了成全我，给我们赐婚。
可少年性子高傲，最厌恶王室的无底线信奉天神，亦厌恶被奉为有神灵之力的我。
成亲后，他并不愿与我亲近，对我的态度始终疏离。
我本以为他生性如此。
直到一月前，他带回了一名女子。
他待她极其温柔，还让她有了身孕。
我看着他们亲昵的样子，只感觉自己更像一个外人。
我问他：“若下辈子你我之间没有身份之别，没有她，你会不会爱上我？”
这个问题换来的是他长久的沉默。
半晌，男人带着许无奈的声音传来：“公主，这种假设并没有意义。”
我没有再追问，却也知道，避而不答，已是答了。
后来，他赈灾途中被大祭司使绊子，拿不到灾款。
父皇昏庸，听信大祭司的谗言，宁愿将灾银用来祭天。
我只得利用父皇的迷性，装神弄鬼，博得六万两黄金送往灾区。
可他回来后，却对我说：“这次多亏了她的护符，我救灾才能如此顺利。”
我紧紧攥着衣裙，忍不住说：“你救灾顺利不是该多亏了朝中送去的赈灾金吗？”
男人眸色微怔，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公主只识金银，哪里懂她的一颗真心。”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巨石砸在我的心上。
这一刻，我忽地醒悟了。
他爱她，哪怕她只做了微薄小事，对他来说亦是莫大的满足。
他不爱我，即便我做的再多，在他眼中都没有任何意义。
我看着女人微微隆起的小腹，还有男人眼中的温柔宠溺，自嘲一笑：
“姑娘若不介意，从明日起便纳入府内名册吧！”
此话一出。
男人身形一顿，她惊喜磕头：“多谢公主！”
我强忍心中痛意，并不看两人，急促离开。
次日。
我就当着全府人，将她纳入府内，成为了他的正经妾室。
名册刚成之际，外面忽地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随即，一道慌乱不已的声音闯入正厅：
“不好了！公主！大司空！西境突发海啸，引发洪水肆虐！如今灾民暴乱，正朝都城而来！”消息传来的当天，整个都城便乱了套。
男人临危受命，出发前往灾地，一方面是救灾，另一方面是阻止暴乱。
我送他出城门：“万事小心，我会在都城等你平安归来。”
不比以往，这次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轻点了头：“好。”
他的身影离城远去。
我莫名心慌，直到看不见他身影，才转身回城。
刚踏回城，街边百姓竟齐齐朝我突然跪了下来--
“海神震怒！王朝危矣——”
“公主！您是天神祭品，如今天神大怒，公主仁慈悲悯，还请上祭台救救我们吧！”
原来整个都城内，突然到处流传出我该祭天平怒的流言。
我猜测大抵是跟大祭司逃不开关系。
周遭的百姓还在不停向我磕头哀求，我不忍多看，在侍卫的护送下回府。
只是刚到府邸门口，宫里便来人接我。
踏入大殿，入耳是朝臣嘈杂的争辩声。
有大臣甚至谏言：“王上，为护王室安危，恳请王上立即清点国库，迁宫远去！”我闻言，神色一凛。
他还在竭力奋战，可这些人竟想弃都城远去！
我忍不住出声：“大司空如今已赶往灾城，他向来治水有方，这次也定能力挽狂澜。”
大祭司立即站出来反驳。
“此次海啸可不比以往寻常涝害，大司空一介凡人，怎抵海神之怒？”
此话一出，朝堂更是连连附和声不断。
我浑身一颤，视线扫过父皇、大祭司、殿中大臣······
侥幸、害怕、漠然、贪婪。
种种神情在他们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心中却只有莫名的愤怒和刻骨悲切。
眼见弃城一事就要达成一致。
我闭上双眼，深深呼吸一口气，朝父皇深深拜下。
“凡人不行，那儿臣呢？儿臣得过神谕，此次愿以身开祭台，问天神如何平怒！”一言出，朝堂静。
面色阴沉至极的父皇眼中出现一丝光亮，迫不及待高声道：“允！”
三日后，祭祀仪式举行。乌云密布，大雪纷飞。
我站在露天祭台之上。
在恢宏的乐声中，我挥动衣袖，朝着祭坛伏地跪拜。
“海啸可怖，山洪吞人，王朝民不聊生“i
“今日我斗胆以身做祭，代王朝子民询问上苍，该如何平海神之怒？还望天神明示“i
呼喊间。我高举起手中长剑，目光眺望远处——那是男人所在的方向。
旋即，我将长剑毫不犹豫刺向心口！
成婚三年对赵清舞相敬如宾的夫婿，却在纳妾次日咒她去死。
可他不知道，她在二十岁当天真的会死。
赵清舞是公主，也是清舞精心献给神灵的祭品。
……
清舞，王室祖庙。
赵清舞已经在神位前跪了三天三夜，只为诚心祈祷千里之外的水患能得以平息。
直到祖庙大门被人推开。
门口男人逆光而立，风尘仆仆却身姿挺拔。
魏墨尘——清舞大司空，亦是她成婚三年的夫婿。
“水患已平息，臣来接公主回府。”
他站在门口，冷淡行礼。
赵清舞望向他，眼底晶莹闪烁喜色。
身旁的大祭司当即躬身呼道：“幸得公主诚心祈愿，终于感动神灵，得以让水患平息！”
闻言，魏墨尘冷淡眉间便是一蹙。
只一瞬，却生生刺在赵清舞眼里。
她眸底晃过愧意，没人比她明白，这次水患的最大功臣是魏墨尘，可所有功劳却会被归于她的诚心祈祷。
清舞近海，王室信奉神灵。
而赵清舞出生天降异象，刚出生便被定为神女，因此，但凡清舞有灾害，赵清舞皆要在祖庙诚心祈愿，直至平息。
赵清舞起身时，腿脚已然发软。
刚踏出庙门，旋即天旋地转，她人已经被魏墨尘打横抱起。
他宽厚的胸膛一如既往温暖。
赵清舞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温声开口：“多谢。”
魏墨尘神色依旧冷淡，并未说话，只是抱着她上了辇车。
回府途中。
忽闻一阵喜乐声。
循声看去，竟是魏墨尘的父亲魏相国又纳妾了！
魏相国满怀喜色怀拥美妾，魏墨尘的母亲魏夫人站在一旁，面冷如铁。
见到二人的车辇，管事正欲上前。
魏墨尘却是目不斜视，径直让辇车驶过相府。
那态度仿若陌生人。
回到大司空府。
那喜乐声仍然清晰入耳。
魏墨尘抱着赵清舞下车，赵清舞有些担忧：“相国如今这一遭，夫人怕是又要提和离了。”
前几年，魏夫人便提过一次和离。
在都城闹得轰轰烈烈，最后还是以魏相国发誓再不纳新妾为终。
谁料如今，魏相国却是再次破了誓。
魏墨尘却似毫不在意，他将赵清舞抱向榻间，语气冷淡回：“没感情的婚姻本就是折磨。”
心陡然一颤。
赵清舞没了声，静静看着他。
“公主，你好生休息，臣还有公事处理。”
语罢，魏墨尘便匆匆离开。
屋内安静无声。
一瞬间，赵清舞的心里涌上无尽孤寂。
她忍不住惶恐般想。
魏墨尘和她这段婚姻算有感情吗？
这段婚姻，本就只是起始于她的一厢情愿。
是父王看出了她的爱慕，当即赐婚。
——“寡人只想公主顺心。”
世人皆说她受尽娇宠，却无人知她从出生就注定会在二十岁时走上祭坛，以自身献祭神灵，护佑清舞。
而现在距离她二十岁，只剩一年。
……
傍晚之时。
魏墨尘终于回来了。
赵清舞欢喜上前去迎，却见他身后还带着一名身着素衣的清秀女子。
心口骤然一紧，赵清舞看向魏墨尘：“这位是？”
话音才落，那女子当即向赵清舞行礼。
“小女姬月，见过公主。”
一旁的魏墨尘神色微动，向赵清舞开口解释：“公主，姬月父亲是我部下，在此次治水中不幸染病身亡，将她托付于我照顾。”
听见这话。
赵清舞眼里也泛起些许怜惜。
她当即友善地牵起姬月的手，笑笑：“原来如此，姬月姑娘若愿意的话，可以做我的贴身女官。”
公主的贴身女官向来是由王室经过严密筛选才能担任，有这一层身份加持，即便姬月是个孤女，也无人再敢说她的不是。
然而此话一出。
面前的姬月却神色一僵，红了眼圈看向魏墨尘。
赵清舞不解，却见魏墨尘神色一凛，缓声开口——
“公主，臣意欲纳姬月为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