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来了精神,接过裴景手里的碗直接猛灌了两口,「一言为定。」
我从小壮得跟小马驹一样,所以这点小病休养了两日就好利索了。
齐嬷嬷说我身为儿媳得去帮皇后操持春日宴的事宜,春日宴有内务府操持,我能帮什么啊,不过就是去刷脸,证明自己是个贤惠的儿媳妇。
我乖巧地站在皇后身边,听皇后温声嘱咐,说春日宴就是让京里的少男少女们都来凑凑对。
我心里警觉,战战兢兢地开口:「母后是要在宴上给殿下选两位侍妾?」
皇后怔了下,安抚般地拍拍我的手,「你同景儿刚成婚,侍妾什么的着什么急。」
我僵着脸赔笑两声,出来时刚舒了口气就瞧见了今日当值的禁军表哥林瑜。
是见到亲人的喜悦啊,我欢快地朝着表哥挥了挥手,「表哥!表哥!」
林瑜顿了脚步,朝我行了全礼,「太子妃近日可好?」
我想我爹,怕表哥担心,只红着眼眶点头,「都好,皇后跟太子对我都很好。」
表哥拍了拍我的脑袋,「在宫里不比家里随意,你得万事小心,有事记得给家里写信。」
当夜,我在殿内琢磨皇后今日说的纳妾之事时,一身酒气的裴景推门进殿。
我忙起身准备伺候裴景洗漱更衣,裴景拦住了我的手,分不清喜怒地问我:「今日见到你表哥了?」
我点头应了一声,「表哥今日当值,在官道上与表哥寒暄了几句。」
裴景突然红了眼眶,低头质问:「姜知,我问你,你可有把我放在心上?」
这是唱的哪出,我慌忙点头,「臣妾自然是把殿下放在心上的啊。」
「我要纳妾!」
「那殿下可有心仪的女子?」我长长舒了口气,原来是为了这事,那应该是裴景与皇后商议好了。
裴景死死盯了我半晌,甩袖而去,「太子妃安排吧。」
给太子纳妾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若是我直接安排人怕是有结党营私之疑,所以第二日一早我就去了皇后的宫里。
皇后赏了我一箱宝贝,还说什么我明事理识大体,当场就点了两个官员的女儿进东宫。
皇后说裴景如今连个子嗣都没有,东宫多些人帮我也好,到时候无论哪个侍妾生了皇子都养在我膝下。
新人进门那晚,我特地让齐嬷嬷给两位新人送了两坛好酒。
齐嬷嬷回来说,裴景今日准备宿在陈宝林那。
我坐在长廊百无赖聊地看月亮,陈宝林的爹是骠骑将军,对裴景可是大大的助益。
齐嬷嬷许是瞧着我恹恹的,张口安慰了我两句。
我拦住了齐嬷嬷的话,「嬷嬷不必忧心,其实我知道我身份低微,早晚有一日殿下会立他人为太子妃,我只希望到时候不要祸及家人。」
齐嬷嬷大大地叹了口气,摇着头给我披了件披风。
3
陈宝林来给我敬茶的时候,眼下是脂粉也遮不住的青倦。
我满心酸涩地让陈宝林起身快回东苑休息,有什么需要的跟齐嬷嬷张口。
一连几日,裴景都没有给我好脸色看,连春日宴坐在我身边的时候都感觉裴景冷得像根冰柱。
我觉得他有病,他要纳妾也纳了,该给的赏也赏了,天天这副脸色给谁看,我翻了个白眼,坐得离裴景远了些。
席间裴景点了表哥的名,说要给表哥保个大媒。
为了表哥的幸福,我不顾脸面地扯扯裴景的衣袖,凑在裴景耳边低语:「我表哥喜欢礼部侍郎的嫡次女王涵之。」
裴景愣了半晌,突然笑得清风明月,「孤听太子妃说林家表哥心意礼部侍郎家嫡次女许久,孤给两位保个媒,不知林大人意下如何?」
表哥欢喜起身,跪地行礼,趁着没人注意还偷偷对我眨了眨眼睛。
我朝着表哥仰了仰下巴,表示小事一桩。
裴景蹭了两下坐到我身旁,还体贴地给我夹了两筷子菜,我瞧着盘中的鱼腹不禁感慨,这人一天天喜怒无常。
整个东宫一改往日的冷冰冰,齐嬷嬷也说感觉最近裴景心情不错,让我抓住机会生个小殿下。
我哪敢跟齐嬷嬷说我偷摸吃避子药呢,如今朝堂不稳,我这太子妃之位更是不稳,若是有孕岂不是我的催命符。
好日子没过了几天,裴景又冷着一张脸进了院子,我心慌得长草。
我最近犯错了吗?我爹最近犯错了吗?我家门房老叔最近犯错了吗?
裴景坐在软椅上,沉声道:「东苑的陈宝林有孕了。」
我看着裴景的脸色,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只得问道:「那臣妾多给陈宝林安排些人手,要不臣妾亲自照顾陈宝林?」
他咬紧了牙:「我从未碰过陈宝林,你塞进来的莺莺燕燕孤一个都没碰过!」
我眼睛瞪得更大了,什么意思,他不行?
等等,他不行的话,陈宝林怎么有孕的?
裴景伸手合上我张大的下巴,「孤宿在东苑的那晚没碰陈宝林,她睡在地上的,可今日太医请平安脉说陈宝林已有月余的身孕了。」
我朝着裴景头顶比划两下,「她给殿下戴绿帽子了?」
我小板凳瓜子茶水呢?
蒙住了,眼下哪是吃瓜的时候啊。
这事有些棘手,若是没有证据贸然处理了,怕有人说我残害皇嗣,若是不处理生下来就污了皇家血脉,而且裴景还需要陈家支持,与陈家撕破脸总归是不好。
我抬头问裴景,「殿下准备如何处理?」
裴景俯身捏住了我的下巴,皱眉道:「孤刚说了,孤从未碰过那些女人。」
我一脸愠怒地扒拉开裴景,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没有用的。
裴景见我满脸怒气,又变了脸,弯着眼睛问我:「姜知,你生气了?孤还以为你是个泥人想怎么捏怎么捏呢。」
头一回见被人戴了绿帽子还这么开心的,我推开往我身边凑的裴景,「我先让齐嬷嬷在东苑暗中插些人手,陈宝林若是有孕必会想法子通知奸夫,最好能抓个现行,这样处理起来也有理有据,不至于让陈家抓住话柄。」
裴景满目笑意,「你看着安排,若是有事拿不准就去寻盛师爷。」
4
东苑一连数日都静得反常,在我第十五次扒东苑的墙头正巧碰到了进门的裴景。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的诡异,裴景心虚地朝我挥了挥手,他心虚什么我又不是来捉奸的。
我手一挥表示您先忙后就回了阡花苑,百无赖聊地翻书。
看得迷迷糊糊准备吹灯睡觉时,裴景脸色潮红,晃晃悠悠地进来了,我忙起身扶着裴景。
裴景拉过我的手放在他滚烫的额头,旖旎地唤我:「知知,知知。」
裴景的声音像是一道闪电爬过脊背,引得我打了个哆嗦,我腾出手给裴景倒了杯冷茶。
「知知,我好像被下药了。」裴景哑着声音回道:「还想要一杯。」
「陈宝林这么大胆子?敢给你下药?」我瞪大了眼睛,反应了一会:「她,她想把肚子里的孩子栽到你头上?」
裴景的脸跟煮红的蟹子一样,伸臂一拦将我压在身下,「姜知,可以吗?」
我,我,我当然行,我太子妃啊,舍我其谁啊!
我义愤填膺地点点头,闭紧了双眼,裴景灼热的气息洒在我的眉间。
等了半晌裴景都没有动作,我睁开一只眼,推了推裴景,可谁知裴景已经晕死过去了。
我一阵心慌,安置好裴景后忙命人去请太医,加急禀报帝后。
皇帝派了太医院数位太医来医治,太医们诊完脉都说裴景是中了毒。
我忙命齐嬷嬷派人去严审东苑的人,太医们匆匆忙忙给裴景诊脉灌药。
裴景断断续续又吐了两日,后面隐隐带了些血丝。
我看着一脸惨白的裴景,忍不住碎碎念:「小时候我娘就是被家里有孕的姨娘毒死的,从那以后我爹一个人拉扯着我长大,本以为将我嫁个清流人家安安稳稳度日,没想到被指婚嫁给了你,心惊胆战地过日子。」
我伸手扒拉裴景的长睫毛,「其实你也是个可怜人,你爹给三皇子挑的皇子妃是丞相家嫡女,到你这就是个七品检讨的女儿,没权没势还没钱。」
冷汗划过额间,我哆嗦着起身,慌忙让人去寻盛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