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冬季的第一场雪落下,我看着外面滴水成冰的冷意,终究不忍,命人给他送床棉被。
可婢女却有些意外,“夫人,你还不知道吗,那人入夜前便走了。”
“哦,走了……”
我机械地重复这句话,心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这男人真是习惯了虚情假意,白日里还口口声声求我原谅,转眼就放弃了。
察觉到我心里的无名情绪,又觉得好笑,都吃过一次亏的人了,怎么还对他抱着幻想?
后来我才知道,三王爷在圣上面前参了裴居安一本,他是被一连五道圣旨急召回京的。
离开时,裴居安在心里默念了一万遍。
“月儿,等我,我会用余生向你赎罪!”
“即便,你再也不理会我……”
回到京城,他便被禁足在府中。
三王一党与他素来不睦,时常找裴居安的麻烦,不过大多都是空穴来风。
可此次参奏一事却有板有眼。
说裴居安在南方治洪水时***赈灾粮,具体到何时何地,甚至还有人证。
若不是问心无愧,就连裴居安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
***粮草,乃是死罪,形同谋逆。
即便是身居高位的裴居安也只能被困在府中,等候圣上查明一切。
他满腹疑惑,究竟是何人要将这罪名按在他头上。
直到某日深夜,本该在勾栏瓦肆苟活于世的杜盈娘突然出现,他才明白了一切。
她满身珠翠,姿容艳丽,身上的首饰出自皇家。
原来那日,她被强行堕胎发卖后,竟被三王救了去。
杜盈娘见到裴居安时,眼里满是怨毒和恨意。
“裴居安,你对我始乱终弃之时,可曾想到会有这一天?”
“你以为我当真对你一片痴心?蠢货!我不过是刻意接近你,蛰伏在你身边窃取消息罢了。”
“我不妨告诉你,当年我跟你时,早就不是黄花闺女了,我的身子早给了三王,从前那些也只是我苦心设计赢取你信任的法子罢了。”
杜盈娘拔下头顶的发簪,直直朝着裴居安刺去。
“可怜我那孩子!那是我和三王的骨肉,却成了你泄愤的工具!”
“不过,你听信庸医的话,白白给柳新月灌了三年避子汤药,让她绝望离开,也算自食恶果了……”
“你知道吗,你那个傻夫人恐怕到现在还以为你故意不让她有孕,是为了逼她主动为你纳妾呢!”
裴居安听着她的控诉,才知道先前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他们竟这么早布了局!
当年大夫说月儿身子较弱,若强行有孕恐伤及性命,裴居安才狠心日日哄着她喝避子汤药。
到头来,竟都是眼前这个***的计谋!
若非如此,或许他们早就儿女成群了!
这么多年,他居然因为一个处心积虑接近自己的女子,让月儿心碎绝望离开。
这一切,都被他毁了……
裴居安一动不动,任由杜盈娘在他身上一下一下刺着。
他身上痛着,心里才好受些。
“月儿,对不起……都怪我……”
裴居安听着她一字一句,想着柳新月如何心碎,便气血上涌,往外汩汩吐着血,嘴角仍旧挂着苦笑,低声念道。
“月儿,这就是老天对我背叛你的惩罚。”
“月儿,我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