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进门,他头也不抬地问我:「家宴如何?」
秋日夜凉,我贪宋仪亭被窝里的暖意,脱了鞋窝进去,笑言:「好生热闹。母亲说,等你明年好了,再办一场。」
宋仪亭翻书:「不去。」
「为什么?」
「无聊的紧。不过是家长里短。」
我点头:「是,全是家长里短。不过哪里无聊了,还挺有意思的。」
我给他讲我在宴席上听来的趣闻:「前些天远房王姨妈送了个女使过来,非要放在三弟房里,结果被三弟妹给赶了出去。王姨妈好没面子。」
宋仪亭目光在书页上,不知道他在没在听。我自说自的:「刚才我在席间问三弟妹,不想收作妾,做个女佣也行,干嘛赶人家走。三弟妹说,她要是不赶走,明儿那女使就得送到咱们东院来,就成你的妾了。」
「还有,听说四弟重阳要回京,母亲在张罗……」
我托腮说了半天,发现宋仪亭不翻书,也不出声。
我好奇地抬头。
烛光下,宋仪亭定定地瞧着我,眸光如水。
丫鬟端着药进门,看着我们夫妻面面相觑,瑟缩道:「二爷,二奶奶,药好了。」
宋仪亭回道:「放那儿吧。」
丫鬟出门的时候,他又叮嘱:「把门关好了。」
屋内静得落针可闻,只有药香味弥散。
「给我做妾,你是接纳呢,还是也像三弟院里的一样,把人家赶出去?」
「接不接纳不是你说了算吗?」
「我说了算啊?」宋仪亭合上书,大有和我聊下去的架势,「如果貌美,我觉得可接纳。」
「啊?」
这个回复挺让我意外的。在我还未嫁给宋仪亭之前,我就听说他是个全然不好女色的人,嫁过来数月也是,即便偶尔宿在他的床上,他也谨遵医嘱,没对我有半分他念。
「这样啊……」我悻悻的,说不失落是假的。原以为自己的相公是个省心专一的,没想到天下男人一般模样,还没吃到碗里的,就已经巴望锅里的了。
不过想回来也是,我年岁小,宋仪亭年纪却不小。即便他瘫了,也是个成熟的男子。如他这个年纪的旁人,早妻妾成群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明儿开始给你物色物色。」我垂着眸,挠挠鼻头说。
宋仪亭支使我:「你给我喂药,我就告诉你。」
这人越厉害了。洞房夜的时候还出言骂别人把他当废人,而今病情好转了,倒真做起废人来了。
我不情不愿下床,端回药碗凑过去,一口又一口地喂他。
我喂得不走心,他唇角沾着药汁我也懒得理。他伸舌舔一舔,问我:「好苦。上次你从娘家拿回来的蜜饯呢?」
「没了。」
「我听岳母大人说,挺多的,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你吃得太快,吃没了。」
「哦。」再喝下一口,他又问,「不会是你偷吃了吧?」
眼看药碗见底,我终于解脱。把碗放回去,我剜他一眼:「我没有!」
宋仪亭出声骂咧:「胆儿越来越大,敢这么瞪你相公。」
我往被窝里钻:「和月如吃了会酒,头晕,我先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