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知忧今年快三十,正是刚从医学院毕业参加工作的岁数。他忙,在家的时间不是很多,更多时候都是我和解父在家里,我认不出人脸,但只要一看到灰色衣服的老男人,我就知道那一定是解父无疑。
解知忧好不容易在家吃一次晚餐,趁着解父去洗碗的时候,我凑到解知忧身边小声地说。
“我们单独出去住好不好?”
解知忧像是有些意外,他往我嘴里塞了一颗葡萄。
“怎么了?跟爸住着不开心吗?”
“我觉得有点儿怪……我们就在这个小区再租一个房子好不好?”
“但是你脸盲这个病,我不在家的话没人照顾你。”
我又沉默下来,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
“哎呀,爸岁数大了,有些时候可能脑袋死一点,你让让他,有什么事就和我说。”
“哦……”
我该怎么和你说啊,我总不能说。
你爸好像看上你这个儿媳妇了吧。
我叹口气,一抬头,又看见解父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杯子冲着我笑,而他手里拿着的,正是我和解知忧一对的那个杯子。
他一张嘴就是因为常年抽烟而产生的黄牙,我看了就觉得刚刚吃完饭的胃里翻江倒海,几乎就要吐出来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因为恶心和焦虑很难入睡,解知忧就躺在我的身边,像是哄小孩一样一下一下地拍着我的脊背,直到我能够缓缓地睡去。
半梦半醒间,月光透过没有拉好的窗帘,我好像在我的床边看见了一个人。
我吓得去摸我身边躺着的谢知忧,可月光如水,就连我身边的被子都是凉的,哪里有半分解知忧的痕迹。
“解知忧?”
我试探着喊道,那道人影却没有应答,而是几乎是在我眨眼的瞬间消失了。我怕极了,在床上瑟瑟发抖了几分钟才敢下床打开我的房间门。
客厅里静悄悄的,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又试着喊了一声解知忧,并没有任何人回答我。
我看着正对着我房间的解父的房间,试着走过去,把耳朵贴在了上面。
里面传来了均匀而沉稳的鼾声。
是我,想多了吗?
我捂着胸口,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我逃似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道人影会是什么呢?
鬼吗?!
我和解知忧是大学同学,我是学护理出身,虽然因为脸盲症的关系没有参加工作,但依旧是一个非常坚定的无神论者。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鬼呢!
我打开房间的灯,里面依旧和我睡下去的时候一模一样,好像刚刚只是我的一个无聊梦魇一般。
直到我弯下腰,在床底发现了一只多的拖鞋。
是灰色的。
这个家里,只有一个人是穿灰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