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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姐与我同日诞生,只不过一个千娇百宠,一个遭人厌弃。
父亲与嫡母将嫡姐当作珍宝,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就连生母与一母同胞的弟弟,也一心向着嫡姐,反将我忽略个彻底。
后来皇帝微服私访突遇刺客,我舍身救驾。
父亲却趁我重伤,抢先送嫡姐面圣、冒领功劳;嫡母更是让人将我拖进柴房,灌下毒酒。
见我垂死挣扎,胞弟义正言辞:
“如若冒领之事败露,嫡姐大好前程就毁了!”
生母也神情漠然:
“大小姐身份尊贵,更配得上这份功绩,你且安心去吧。”
当日,嫡姐被封太子妃,春风得意;而我呕血三尺,死不瞑目。
再睁眼,我回到了京街救驾之时。
......
“啊——二小姐,您受伤了!”
“快,快随奴婢回府!”
侍女小荷桎梏住我的手臂,死死拽着我向后走。
强硬的拉扯使我瞬间回神,后知后觉冒出浑身冷汗。
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自己竟真的重生了!
眼前是一片熟悉的景象。
侍卫们长剑滴血,脚下是反贼刺客的尸首;百姓则皆惶然失措,惊嚷着四散奔逃。
前世也是如此。
圣上出宫微服私访,却走漏了风声,引来反贼当街刺杀。
我看出那扮作庶民的陛下身份,不由大惊失色,舍身上前挡了三刀——其中一刀正中要害。
混乱中,陛下只知徐家小姐替他受了难,却看不清我的面容。
他想令护卫前来救我,可刺客前仆后继,始终匀不出人手。
是小荷先找到了我,将我从刀剑交错中带出来,一路扶着我回府。
那刺客的刀砍伤了我的手臂,又刺穿了我的脏器。
我不顾遍体鳞伤,一路颠簸赶回家门,生怕父亲晚一步知晓皇上遇刺的消息。
可迎接我的并不是府医——而是父亲和嫡母冰冷的眼神。
彼时,我正虚弱地歪在小荷怀里,满面苍白、浑身鲜血淋漓。
我咳出一口血,刚想开口,就见父亲嫌恶地皱起眉。
“浑身狼藉、不堪入目!你看看你,哪里像丞相府的小姐?”
“这幅寒碜样子走回来,我徐家的体面都被你败干净了!”
语气恼怒中掺杂着厌恶,看向我的眼神就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对于我浑身的伤,没有一句关心,没有一句问询。
一瞬间,我讷讷愣怔在原地,心凉如冰。
父亲是三元及第的往年登科状元,更是当朝丞相。
满京皆知,父亲与嫡母青梅竹马、伉俪情深,立誓一生一世一双人。
嫡母婚后三年不曾孕育子嗣,府中却未有姬妾。
由此,父亲成了世人眼中“深情真挚”男儿的典范。
嫡母本就是高门贵女,此番姻缘顺遂更是令她优越十足,不知有多少贵妇和闺阁小姐羡慕她。
可这如话本子般的爱情传颂,在我娘出现后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们说,我娘是个不安分的贱婢,趁着丞相醉酒蓄意勾引,才怀上了我和胞弟。
父亲恨她,觉得我娘败坏了他的名声,捏着鼻子封了姨娘,就再也没管过。
嫡母恨她,因我娘不仅“勾引”父亲,还胆敢在孕育子嗣上压了她一头。
后来,我与嫡姐同一日出生。
只不过一个千娇百宠,一个被视为耻辱,就像我的名字——若瑜。
我在府里,只是一个多余的人。
父亲对我视而不见,嫡母称我为“卑贱的孽种”。
我的生母赵姨娘则告诉我,我出身如此,是欠了嫡姐的,被如何对待都是应该。
至于胞弟,哪怕是庶子,那也是金贵的男儿,自然与我不同。
于是,我不再敢有任何怨愤。
小时候,嫡姐玩耍割伤了手,我会被用竹条抽掌心到血肉模糊。
嫡姐着凉发热,我会被罚跪在雪地里,冻晕后被泼醒,直到嫡姐醒来。
开蒙后,嫡姐贪图玩乐,课业全由我来完成。
之后,我的诗词文章被父亲收走,又从嫡姐的口中传扬了出去,成就一番“才貌双全”的美名。
而我,则依旧是府里那个无人在意的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