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接着一碗的汤药送进柳沛的寝殿里,数不清的针扎进他的身体里。
我隐约听见太医给柳沛的药里都是人参、附子等续命的中药。
柳沛的身体好像真的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柳沛要死了?
我浑浑噩噩的站在寝殿的角落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想到了一个人。
我随便拉个人打听到方丈的住处,一路跑到方丈的宫殿也没有一个人阻拦。
真正见到方丈的时候,我却不知怎么问出口。
或者说,我害怕得到答案。
方丈给我倒了一杯茶,不急不徐地说“这已经是他的命数了,无法更改。”
我抬起头,看到他悲悯的神色心像是被一根针扎进心脏。
“柳沛用自己的血肉点燃了长明灯,他本该在你回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遭受嗜心拆骨之痛后爆体而亡。”
“可他为了见你一面,召唤你之前用了许多珍贵草药吊着命,虽说一个月内不会爆体而亡,但是仍会时时刻刻承受锥心的痛苦。”
我看见方丈的嘴一张一合,好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我日日都想着杀了柳沛,可他现在真的要死了,还是用性命来换见我一面。
一条命换一次见面,值得吗?
我想问问柳沛,究竟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傍晚,我失魂落魄的回到柳沛的寝殿时,他已经醒了。
屋里的炭火很足,可他披着一件貂裘还冷的发抖,桌案上堆着小山的奏折,烛火下他的脸色被映的暖了些,他写字的动作很缓慢,好像是个迟暮的老年人。眉毛紧蹙着,好像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锥心噬骨之痛,方丈说一般人承受不住,宁愿自己了解性命也不想再忍受。
可我不仅故意说一些难听的话刺激他,还刺了他一剑。
他很快感应到我的存在,眉间很快舒展开,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朝朝晚膳还没用吧?”他一边拉着我坐在榻上,一边吩咐人传晚宴。
仿佛将他气吐血的人不是我一样。
我难得沉默着一言不发埋头吃饭,柳沛努力找话题和我聊天,我没有理会也能说的津津有味。
他一直在讲我们从前在府里的趣事,讲我们在一起的那几年。
他讲起来过去面色都红润了不少,脸上流露出怀念的神情,眼眸里蒙上一层淡淡的遗憾。
“那这三年呢?”我终于出声打断他,直直的看向他。
“这三年你是怎么过的?”
柳沛愣了一会,似是没想到我会和他搭话。
过了半晌他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意思,不值得和朝朝提起。”
“你用血肉养了长明灯三年,这样的经历还不值得提起吗?”我拽着他的手腕,不顾他的挣扎,翻起他的袖口。
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疤痕昭示着这具身体遭受了怎样的痛苦,凌迟也不过如此。
我没想到柳沛对自己也能这么狠。
“为什么?”我深吸一口气。
“为什么非要找我回来?”
我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不争气的为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生气,“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疼你?”
“柳沛你做梦!”
“我根本就不会心疼你,你受的这些苦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笑话!”
“看到你马上要死了我就放心了。”我努力用声音掩盖住哽咽声。
“以后……我再也不用想起你了。”
眼泪控制不住的从眼睛里溢出,我看不清柳沛的神色。
我感受到他蹲在我面前,有些手足无措的从怀里掏出手帕轻轻给我擦眼泪。
“朝朝,对不起。”柳沛的声音里满是自责和心疼。
quot我还以为……你也是想再见我一面的。quot
他强撑着笑了一下,“朝朝,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quot可以……和你的夫君和女儿团聚了。quot
“不哭好不好?”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就陪我几天……几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