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静没去处,陈文无奈也只能带她回家,谁让她是自己的第一个病人呢。
“我这次回来,可不是什么衣锦还乡,你跟着我,小心还要惹非议。”
“没事,我不怕。”
高云静像是赖定了陈文一样,两人一同进了村。
和离开的时候一样,家里还是一如既往的贫穷,生锈的铁门推开时,声音尖锐而刺耳。
陈文本就不想面对,结果这破门一提醒,里屋走出来一个身形佝偻的男人,手里还端着洋瓷碗,里面清汤寡水,不见油腥。
“文文娃?真的是文文娃,你咋回来了?你不似还上学着呢么?”
“爸......我在学校出了点事,咱们先不说这事,妈呢?”
“你妈在屋里睡觉,我马上就去把她叫醒。这女子是?”
陈山赶紧放下洋瓷碗,扯了扯身上打满补丁的老不衣服,表现得很是紧张。
他还以为是儿子在城里带回来的女朋友。
高云静很乖巧,嘴甜的叫着叔叔,说了自己的名字。
陈山笑着点头,嘴里念叨着“好好好”,赶紧进屋去摇醒了老婆。
陈文的母亲,冯玉霞。也不管自己蓬头垢面的,出来就扑向自己儿子,紧紧抱住了陈文。
“你爸太狠心了,把你一送走,让我这一年到头都看不到娃,你终于回来了。”
当初陈文刚刚考上大学的时候,冯玉霞在家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什么也不肯让陈文离开家,一天都不行,更何况六年。
按她的话来说:“种地放牛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农村就是子承父业,你爸就是个种地的,咱家又不是没地,还能饿的着你?”
以前只觉得是老妈挽留心切,没想到现在一语成谶。
冯玉霞满心怀喜,抱完了儿子,又去拉着高云静的手。
“这么好个女子,给到咱家来都委屈了。”
她已经把高云静默认为自己的儿媳妇了。
而高云静,居然也不否认,红着脸,三言两语敷衍解释,丝毫没有要认真说清的意思。
这是,认可了?
陈文搞不懂,他还硬着头皮,绞尽脑汁的想,怎么把被退学的事情告诉爸妈。
等到晚上吃过饭了,老两口都还以为,陈文是特意带女朋友回来玩的。
陈文也一直没办法开口。
再加上老两口的注意力全都被高云静吸引去了,又是给她夹菜,又是收拾住的地方,没事儿就拉着她的手,坐在太阳坡下谈心。
那画面,真就婆媳之间呗。
风平浪静的日子,就像是赊来的一样。
在家没待几天,村里的闲言碎语便传开来。
他们的娱乐生活本就匮乏,平日里最开心的事,就是聚在一起,家长里短的说闲话。
“都说到了外面就会变坏,还真没错。你们看文文娃,原来多老实,现在把人家女娃的肚子搞大了,才带回来。这女娃好像么爸么妈,这算个啥?”
“你从那儿听说的?我怎么听说,是被学校开除了,现在才在家里待着,以后怕是回不去了。还以为咱们村里,终于出了个医学生,唉,还是么用。”
“以前还以为文文多好呢,你们现在看看,他同学早都结婚了,娃都在地里帮忙收麦子。再看看他,待在家里,游手好闲,那不就是个废人吗?”
一群大爷大妈,手里忙着打毛线的打毛线,忙着择菜的择菜,忙着打辣酱的大辣酱。
但嘴里就是没个停歇,你一言我一语的,唠着陈家的事情。
陈山和冯玉霞在村里来来往往,难免听到了些风言风语。
他们每次都笑呵呵地说不可能,学上的好着呢。还要拉着高云静,跟那些人显摆两下,介绍说是未来的儿媳妇。
日子久了,家里的气氛慢慢发生了变化。
陈文也知道,自己必须接受事实,而且不光是自己,还有父母,得把事情说清楚。
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你说的是真的?唉......爸没本事,不能帮你什么,那些人真坏,害你,爸都没法说什么。”
陈山非常自责。
冯玉霞喋喋不休的说。
“我早就说过,不让你去那学校,就咱们村里。你别怕,从明天开始,跟着你爸好好去种地,只要有事干,就不怕村里的人说三道四。”
事情肯定是要做的,不可能回到村子后,就什么也不干,只是他要做的事情,可不是埋头种地,这么简简单单。
“爸,妈,你们别担心,我怎么说也在外面待了几年,就是留在村里种地,也要和别人种的与众不同。”
第二天,他就背了草篓,上了山。
村后面的山,算是座荒山。
没有名字,也少有人来,更没有路,只有条被踩出的窄道。
慢慢爬上去,踩了一脚泥。
陈文还在念叨,幸好没有带高云静来,出门的时候她非缠着要一起。
这要是来了,俩人都得滚成泥蛋蛋。
“诶?这是什么......”
疑问还没有说出口,《本草经》就已经给出了答案:重楼。
有部电视剧叫《仙剑奇侠传》,里面的角色都是以中药命名,魔尊的名字就叫做重楼,可见这东西非凡。
实际上,就是七叶一枝花的根茎,七片叶子分两轮,萦绕中心一朵粉紫色的花。
喜温湿荫蔽,可以入药,清热消炎,败毒解毒。
《百草经》中更是给出了其他诸多功效,还能预防很多恶性疾病。
现在在网络上一包装,还说能抗癌,一下子让重楼摇身一变,成了贵重之物,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
其实那是假的。
“收着。”
陈文往身后的篓子里一丢。
上山采药,第一棵就捡到不错的东西,价格起码在千八百块钱,开门红啊!
要是再采几棵,今天的收益就更可观了。
不得不说,这荒山得亏没人来,给珍稀草药留了片难得的生长环境,条件非常好,也没有被破坏。
村里人最多上来捡捡柴火,睁眼不识金镶玉,之前的草药就长在眼前,全给白瞎了。
陈文兴致勃勃的一路走,一路采,没路了就想办法落脚,不踩到草药一切好说。
而这片山,不负众望,满地是宝。
这儿一棵柴胡,哪儿一棵天麻,陈文低头采的正开心,不知不觉就走远了。
直到一声极为沉闷的声音传来。
“不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