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宵禁，季昭恩仍然未归。
我有些担心他，提了灯笼，带着几个贴身的丫鬟及仆从出门。
湖上星星点点挂着灯，几艘游船悬在湖中。
我与季昭恩的小船逐渐接近，听见了船内娇俏的喘息，连成一片。随后是我日日夜夜、魂牵梦萦的声音。
「淑儿，我早告诉过你，你只管放心入门便是。她祝朝云从前再怎么嚣张，如今做了主母，还不是得乖乖听我的？」
边上又有女子不满：
「您是给了淑儿位分，那奴家呢？奴家和淑儿一同伺候您，到头来您却厚此薄彼，好不公平！」
船舱内躁动，有青年啧啧称奇。
「沈兄好福气啊，家里一个京城第一美，左拥右抱温玉楼的孪生花魁·····唉，我家娘子即便仁厚，也不准我纳这么多妾，季兄，你究竟有什么法宝？」
「是啊是啊，我家也是，纳了三房小妾，她差点把房给掀了！」阿谀奉承，季昭恩格外受用。
在静谧的夜晚，他的声音在湖中格外清晰。
「能有什么法宝？祝朝云爱我如命，比起纳妾，她更害怕自己被我厌弃。」「你们都不知道吧？我第一回纳妾，她哭得都呕血了。」
「她和我赌气了三天，发现我不理她，晚上又巴巴的贴过来了。
「她若是在这，即便是我要她死，她都会奋不顾身跳下去—你们信不信？」
席间众人哈哈大笑，我却听得心如死水，只觉得有把小刀，一下一下剜着心头，痛不欲生。
那些爱慕过我的公子们对我恶语相向，言语间尽然是讥讽之态。我听见一个人笑着嚷道。
「她是不是还说，以后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是啊，我也记得，当时我还差点真为她—」
「结果现在呢？季兄温香软玉在怀，她敢吱声吗？」
绿影听了恼怒，在我边上跺脚。
「夫人，您别信他们那些气话。您是尚书府千金，轮得到他们来指指点点？」她说着又观察我的脸色，担忧道：「夫人，今日还是先回去吧？」
她话音刚落，船舱里又有动静。
「季兄娘子盛名在外，只可惜我却没这个眼福，从未见过真人。」船内安静片刻。
季昭恩声音响起。
「她性子闷，带过来也无趣的。」我心中舒了口气。
若是被带到船舱里，只怕声名尽毁。
舞姬与正妻，孰轻孰重，季昭恩自然明白。起码我在他心里仍有份量。
又有声音带着笑：
「性子闷，不妨事。季兄，今年的考核—」船内安静片刻。
这是威胁—他的升职与七年的妻子，哪个重要？我很快听见了答案。
「她性子闷，我让她与淑儿学舞。只等下回—」「保准让诸位一饱眼福。」
他的话点燃了船舱内的氛围，那些人的笑声越发大了。—我终究比不过他的官途。
即便他日积月累也能够上，可若是交出我能事半功倍，他仍然毫不犹豫。船内有人问：
「那可都是淫舞，她那样的贵女，愿意学么？」季昭恩没有片刻迟疑。
「为了我，她自然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