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这一生。
爱重丈夫,孝敬爹娘,宠爱小妹。
后来,小妹毁她容,爹娘骂她贱种,丈夫……爱上了她小妹。
平生过半,一无所有。
唯有余生,罗氏活成了罗乐珩。
……
绵绵细雨打在墓碑上,上书:罗惜玉之墓。
罗乐珩将最后一张纸钱扔进炭盆里,缓缓站起。
身侧,殷云知一身铠甲,俊朗面庞上并无表情。
细雨打在他的身上,他却看着石碑上的名字,纹丝不动。
罗乐珩替他撑起伞,轻声道:“云知,雨天风大,回……”
话没说完,殷云知头也不抬地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罗乐珩心头一阵发酸。
攥紧手,她顺从地道:“回京路途遥远,你奔波数日,看完玉儿便早些回家罢。”
说罢,她将伞塞进殷云知的手中,转身离去。
行出两步,身后突然一声响。
罗乐珩回头,那把伞已被殷云知扔在地上。
而他,单膝跪地,手指轻柔地拂过石碑上的名字。
这画面像是一根针,狠狠扎进罗乐珩的心脏。
她的丈夫殷云知,深爱着她的胞妹罗惜玉。
殷罗两家才定下婚约,罗惜玉就在一次采青途中,不小心跌落山崖。
殷云知苦寻两年无果,为了攀附殷家,爹娘便将她嫁给了殷云知。
回忆让无言的疼痛遍布全身。
罗乐珩收回视线,朝陵园外走去。
甫一出园,一个嬷嬷便上前:“大小姐,夫人请您回家一趟。”
一句话,罗乐珩的心却一紧。
她想说什么,嬷嬷却已拉起马车车帘。
罗乐珩只好走了上去。
马车抵达罗府。
府内挂满白绸,一派肃穆悲伤。
罗乐珩刚走进内院,一只花瓶便砸过来。
罗乐珩不敢躲,花瓶直直砸在她的额头上,瞬间鲜血淋漓。
“跪下!”罗母凄厉的声音响起。
她毫无反抗之心,扑通一声,直直跪了下来。
脚步声传来,她缓缓抬头,罗母一身白衣怀抱着罗惜玉的牌位,脸上满是泪痕。
“你本不配见我的玉儿,可你若不来,她便不知害死了她的凶手过得有多凄惨!”
罗母字字都是怨毒。
罗乐珩满脸麻木。
她已解释了千遍万遍,是罗惜玉约她踏青。
遇到了山匪后,也是罗惜玉提议分头逃跑。
可是爹娘和殷云知,都将罗惜玉的死怪罪在她的头上。
她已经解释得词尽了。
罗乐珩闭了闭眼,重重磕了一个头。
额头的伤口砸在石板上,猩红刺眼。
可罗母毫无心疼之色,反而满脸痛快。
“鞭刑二十!在玉儿面前狠狠地打!”
鞭刑二字入耳,罗乐珩瞬间感觉浑身都疼起来。
一位满脸横肉的嬷嬷握着油光发亮的皮鞭,高高扬起手,重重挥下来。
罗乐珩瞬间被打趴在地。
一鞭,两鞭,三鞭……
她疼得死死咬牙齿,哪怕用力到满嘴腥甜,也不敢发出一声哀嚎。
整整二十鞭落下,罗母抱着罗惜玉的牌位远去。
徒留罗乐珩,如同濒死的狗一般趴伏在一片血色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罗乐珩换了衣服,准备离开。
路过罗母的院子时,她停下脚步。
“母亲病情反复,让小厨房好好滋补,缺了什么药材,尽管派人来平南侯府知会我。”
罗乐珩的声音响在寂寥的院中。
回应她的,只有一阵冰冷的沉默。
回到平南侯府,天色已暮。
罗乐珩强压着疼痛做了一碗鸡丝面,往书房端。
往常这时候,殷云知都会在书房待着。
正朝书房走去,罗乐珩却突然听到远处一阵骚乱。
她走出院子,却见殷云知横抱着一个女子,满脸焦急:“府医!快叫府医!”
罗乐珩刚要询问,殷云知却用力撞开她,冲进了内院。
鸡丝面砸在地上。
碎了一地。
罗乐珩瞬间呆住了。
她看到了那个女子的脸。
是罗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