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竺夕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她当然知道南宫烨离以前每一次找她,都是为了问钟鹿呦的事情。
可是被易寒这么直接说她能进丞相府都是看在钟鹿呦的面子上,她当然是极度的不甘心的。
“丞相大人,臣女……臣女明白了,”白竺夕低下头,藏起眼里的妒恨,语气里带着些委屈,将钟鹿呦从前面对南宫烨离时的那一点倔强也学了九分相似:“是臣女逾越了,以为丞相大人多见了臣女几次,便是对臣女另眼相看了,臣女知错!”
“臣女这次过来,亦是想为自己的自以为是向丞相大人请罪的。”
南宫烨离似是没听到白竺夕说的话,只微微偏过了头,给易寒下命令:“你去,把她请来。”
易寒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这个“她”指的是钟鹿呦。
原本他对钟鹿呦是有了好感的,可是昨晚听到晏璋说的那些事后,心情却又变的复杂起来……主子竟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疯癫入魔,屠尽天下?而钟鹿呦前一世,竟还半点没回报过主子对她的好?是上一世晏戍的手段太高?还是钟鹿呦这个女人太蠢?
可若真有那个上一世,钟鹿呦死的也是那样的悲惨,若她带着仇恨重生,她还会好好的对主子吗?
所以,此时,他不太想去见钟鹿呦,可是主子的命令又不得不听,他只好保持着镇定,脸色更冷漠一些,去了仁王府。
南宫烨离的不搭理,让白竺夕的脸上再次有点挂不住了,但她并没有放弃,而是将音量抬的更高一些,说道:“丞相大人……”
南宫烨离没有理会她,而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视线落在院门口,他想着,自己就这么看着那处地方,等呦呦来的时候,便能第一眼看到她了……
“丞相大人,臣女今日来,是为了呦呦……不,是定云郡主,为了定云郡主给香王做的那件寝衣来请罪的,当时臣女愚钝,未曾想到丞相大人您是真的想要娶定云郡主为您的夫人的,便多了嘴,事后,那寝衣被人剪碎了送到尚书府,臣女就知道错了。是以,臣女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思过,臣女将所有的碎布一针一线的缝合了起来,每缝合一针,都会为自己的自以为是感到惭愧……”
说到这里,白竺夕又抱出了那个精美的盒子,将里面的寝衣拿了出来,果然是被缝合好了。
那碎布足有数百片,也亏得她愿意缝。
而她之所以将这衣服缝起来,就是听说钟鹿呦又用同样的布料给南宫烨离也做了一件一模一样的寝衣,稍微想一想,她也就明白了……定是钟鹿呦不承认这寝衣是做成晏戍的,为了防止南宫烨离发现这寝衣的尺寸,还用剪刀将这寝衣给剪成了碎片!
钟鹿呦那个蠢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真的变聪明了。
可既然钟鹿呦胆敢欺骗南宫烨离,她当然要将真相重新捧到南宫烨离的面前,她就不信,南宫烨离知道了钟鹿呦确实给晏戍做了寝衣,又欺骗了他,会不发火,会不去找钟鹿呦的麻烦!
最好,直接将钟鹿呦那个贱人给撕碎了!
南宫烨离的嘴角牵起一丝丝的笑意,这笑意却未达眼底,邪魅、危险、冰冷的不带半点的温度。
“白竺夕,你可知皇后的金银和金册是怎么丢的?丞相又是怎么从官位上下去的?”
跪在他面前的白竺夕,就是他的呦呦一直视为闺中蜜友的人,呦呦对她好,无数次给她财物和财路,尚书府也跟着她沾了许多好处,一边在心眼里瞧不起钟家的商贾的出生,一边享受着钟家钱财带来的仕途便利。
看起来这么善良和热心的女子,却满腹的恶毒算计,无时无刻不想害他的呦呦,而那个他不知道的上一世,定是让她害成功了吧?
如此,这个恶毒女这辈子,还怎么能活的这么轻松和自在呢?
“这……这都是丞相大人英明!”
白竺夕是个聪明的,没有说皇后和前丞相的坏话,是怕惹下麻烦,而是选择直接拍南宫烨离的马屁,这般乖巧,让人挑不出错来。
南宫烨离轻哼了一声,不明意味。
“你确实够自以为是的,”他说,眼眸里眯起阴冷冷的光:“衣服补的那么辛苦,就拿过来让本相看看吧!”
“是!”
白竺夕心里一阵得意。
发现了,发现了!
南宫烨离发现钟鹿呦欺骗他了,他拿衣服过去,定是要查看这寝衣的尺寸的。
一旦确定这衣服的尺寸是晏戍的,他定会狠狠的惩罚钟鹿呦!
她藏起欢喜,站起来上前,将那衣服双手送到了南宫烨离的手里,并接着说:“丞相大人,臣女知晓您看上了定云郡主,如今,您与定云郡主也已经定下了未婚夫君的名分,只是,臣女还是想劝您一句……强扭的瓜不甜,定云郡主多年来对香王的感情早已根深蒂固,便是因为在皇宫的宴会上,香王与那陆云容合伙伤了她一次,她也未必就对香王彻底死心了。”
她那些痴恋过香王,是多少个日日夜夜累积起来的执着,哪里能那么轻易的就忘却了?是以,就算您往后真的娶了她做夫人,亦可能是同床异梦,却又是何苦?
臣女听说,定云郡主也给您做了一件同样的寝衣,可那日臣女去钟府之时,臣女手里的这件寝衣分明也是刚刚做好的,那么,您那件寝衣,就必定是连夜赶制出来的,至于定云郡主为何赶制一件一模一样的寝衣给您,许,只是因为她惧怕您。
丞相大人,您是战场上走下来的真英雄,不解儿女感情,不知惧怕是不可能差生真爱的,与其用势力让一个女子屈服于您,为何不放过了她,也放过了您自己呢?
这天底下的好女子很多,您又这么好,实在没有必要在定云郡主那一棵树上吊死的!
南宫烨离将那件像是打了几百个补丁的寝衣拿在手里,只瞧了一眼衣袖,便知道这寝衣确实不是他的尺寸。
呦呦,确实给晏戍做了寝衣,是在她重生清醒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