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到三老爷的五姨娘,只是与男人通了封信便遭了沉塘之灾!对小姐即便有回护之情,若失了身,也绝不会保她。
世家女子向来清白比生死还要重要。
自己便是拼尽全力保她性命,回到家族,也是被处死的结局。
北风越刮越紧,才上午便如傍晚似的阴沉。
小姐轻声唤她,凤药回头看她脸上,头一夜涂上的泥干掉后脱落,露出的地方带着不自然的潮红。
她低着头小声说,“我,我不是故意拖后腿,我好难受。”
凤药一惊,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滚烫。
经过昨夜一夜磋磨,今天又沾了湿乎乎的污水,她发烧了。
“能忍受住吗?”凤药问,马上心里暗骂自己,这不是白问吗,受不住也得受呀。
云之忍住快滚下来的热泪,用力点点头,“我能忍,就是怕万一晕过去,你可怎么办。我……。”
“你胡说什么呀,你忘了?我们可是亲姐弟。”凤药拍拍胸口放着路引的地方。“春生与春和,对吗?”
说罢,又指着自己脑袋,“别小瞧我,这里,有的是主意和计谋。”
小姐抱着凤药,将头放她肩上轻声说,“我知道。”
这时,凤药看到那个咬传令官的大爷和他儿子相携走出城门。
大爷因适才摔了一跤,走路一瘸一拐。
小伙的脸被鞭子抽出一道血口,还在淌血,他满不在乎擦把脸,扶着大爷向着这边走来。
等他们走近凤药过去搭讪,“两位也是去青石镇的吧,咱们结伴儿一起走吧。”
二人对视一眼,老大爷没开口,一泡眼泪先涌出眼眶。
两人青石镇上有亲戚,来信说青石镇的日子还算平静,若是京里混不下去,可去投奔。
他们一直没去,是因为京城里开好几家饼铺,生意很好,也攒了些银钱。
流民大量入城时,很多外来乞丐成帮结派,一起来要饭,不给就不走。
后来发展为不给就抢,不光抢店面,还抢顾客,搞得普通顾客看到有乞丐就不敢上门。
再后来,世道越发艰难,关了好几家店,只余最后一家。
一家子商量好余下的面粉卖完就去投奔亲戚,京里说什么也不能呆下去了。
小姐同情地点点头,凤药却敏锐地捕捉到说不通的问题。
“大爷,京里早就开始驱赶流民了,后头连城门都不叫进,乞丐都清理到永兴门外,您怎么还关了好几家店呢?”
小伙子目光一闪,带着些佩服看看凤药,“这位小哥家中是不做生意的吧,也察觉出不对?”
老汉无奈地摇摇头,小伙子扶着他爹,愤愤地说,“苛政猛于虎。”
小店利薄,被抢走几个饼并几个大钱影响没多大,只是官府越来越重的税负叫人承受不了。
开始赔钱,自然不愿再做下去。
家里老太太看不得官家三天两头上门找茬,奈何斗不过。
等不及带着小伙的弟妹先走一步。
老大爷计划带着大儿子处理完生意和店铺便去青石镇与娘仨汇合。
过不几日,亲戚送信来说老太太和两个孩子没过去。
他两人顾不得生意出来寻亲。
向周围走过野人沟的邻居打听,都说原来白天里结伴走没问题,匪徒只在夜里出没。
后来,大白天就有剪径的土匪。
官府几次剿匪无功而返,御林军还在集合,信儿就先递过去了,待官兵过去,只有一个空村。
普通百姓不好过,两种行商却过得去。
一种有钱,请镖局护镖。
一种上缴官府买路钱。交过钱就发个腰牌,遇劫匪亮腰牌。
官匪勾结狂征暴敛至此。只苦了普通百姓,没钱上缴,只能拿命来搏。
凤药自打从自已村子来到常府当差就没再出过皇城。
只晓得自己的村子在皇城北部,她是从城北平和门进的城。
“那咱们若绕道呢?就算多费些脚力也无妨,只要平安过了野人沟就行。”
大爷摇头,“原本从北平和门出城绕个大圈也能到。现今平和门都封了。”
“东西小门更不用想,只给皇商过。”
且野人沟西边靠着大山,山前一片树林子,里面是乱坟岗。
大白天的暗无天日,需点火把前行。
东边就是恶人聚集的村落。只有这一条小路直通青石镇。
凤药听了大爷的话,忧心地看了看摇摇欲坠的小姐,心中有了计较。
这办法冒险,却能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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