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忘州一愣,才想起黎安念离开前留下的那句话——
【沈忘州,我希望下次见面时你已经带上和离书,我们一别两宽。】
他确实把这茬忘了,不过也不重要。
沈忘州扫了眼在场的人,都是京城中一些身份尊贵的公子哥。
此刻乘船湖上,这些人也无法离去。
他第一次选择退让:“没带。”
“黎安念你想要什么可以跟我说,但是和离,休想。”
以前黎安念爱极了他这副颐指气使的高贵模样。
但现在,却感到反感和厌烦。
她转头朝船家极轻的挑了下眉,“离岸边有多远?”9
船家赶忙回话:“约莫十丈之远。”
话落,黎安念心中腾起一个计谋:“沈忘州,十丈距离,你要是游赢我,我就不和离。”
“黎安念,你疯了?”邵燕询震惊的看着她,“十丈的距离乘船都要小半个时辰,你要游回岸?是想冻死还是累死?”
黎安念却无动于衷,看向沈忘州的目光还带着挑衅。
她就赌沈忘州不会答应。
毕竟这个人从不会为她破例。
然而在一阵沉默之后,众目睽睽下,沈忘州竟点头了:“好”
“什么!帝师你也疯了?!”
邵燕询直接震惊当场。
黎安念也懵住了,她本意是让沈忘州知难而退,允她和离,而不是真的想游回去啊。
可眼看沈忘州都在宽衣解带了,黎安念也不好反悔。
她抓过邵燕询低声交代:“派人跟着,看不对劲就把我和他拉上来。”
邵燕询还是觉得荒谬:“你还真要去?”
黎安念也不想,但话已出口,她只能被逼上梁山!
这头,沈忘州已经脱下外衫。
他身材线条分明,肌肉线条在衣衫下若隐若现,仿佛是一幅活生生的雕像,散发出令人惊叹的男性气息。
可却从不属于她。
想到这,黎安念自嘲一笑。
见状,沈忘州面色冷了几分:“开始吧。”
“好。”
黎安念走上前,第一次和他并肩,却是最后一次。
“扑通——”
旗帜一挥,两人齐齐没入湖水中。
湖水冰冷,黎安念刚入水就冻得一哆嗦。
转头看去,沈忘州却是面色不改。
黎安念深吸了口气,敛去异样的情绪,专心游起来。
这具身体虽说是七年后的,但她从小骑马射箭水性样样精通,总不会赢不了沈忘州这个天天吃斋念佛的人。
游了一会,黎安念浮出水面换气,却发现自己已经落后沈忘州好远!
“怎么可能!”
她一阵惊愕,顿时铆足力气想要追赶。
可下一秒,小腿突然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传来钻心的疼。
不好,好像是腿……抽筋了!
黎安念下意识想抓住什么,但冰冷的湖水里没一点依靠?
她立刻呼救:“沈忘州,邵燕询,我腿抽筋了!”
慌乱之下她呛了好几口水,冰冷的湖水瞬间涌进鼻腔,积压内脏!
她甚至都来不及确定沈忘州和邵燕询是不是听到了自己的呼救,整个人已经往湖底沉去。
窒息感越来越强,黎安念仅存的力气都没了,只能看着自己越沉越低……
……
“小姐……小姐快醒醒?”
黎安念头痛欲裂,是有人来救自己了吗?
她费力睁开眼,一抬头,就见铜镜中的自己头戴珠花,身穿大红嫁衣。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在和沈忘州比赛游泳中溺水身亡了吗?这又是闹哪一出?
贴身丫鬟莹枝见黎安念醒了,喜出望外道:“小姐怎么睡着了,差点错过吉时……”
“什么吉时?我要嫁给谁?”
黎安念回过神,嗓子发干的问。
莹枝拿起红盖头笑了笑:“小姐睡糊涂了,当然是当朝帝师沈忘州宋大人啊!”
“什么?!”
黎安念几乎是一跃而起,夺门而出。
“小姐等等,你还没盖盖头……”
黎安念哪里听得进,一朝重来,她只想远离沈忘州。
大厅里,温父正与一人喜笑攀谈。
黎安念闯了进来,大声拒绝:“父亲,我不愿嫁给沈忘州。”
‘滴答——’
霎时,只见那人转身,一贯清冷的沈忘州眉心微颦,竟捻碎了手腕的菩提珠——
第11章
黎安念心口莫名揪紧。
沈忘州眸光幽深,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淡淡道:“既如此,宋某也不会强人所难。”
说完,他收回视线,抬腿就走,没在黎安念身上停留片刻。
沈忘州,就真的这么干脆利落的走了?
黎安念心头发涩,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厅内再次归于寂静。
温父面色铁青,怒上眉头:“胡闹!”
等黎安念回过神,客人都走了,婢女上前唤她:“小姐……”
黎安念看着满院的红色,突然凄凉一笑。
“这样……也好。”
莹枝看着她,满脸不解:“小姐不是一直心悦帝师吗?为何这都要嫁了,却又反悔了?”
黎安念笑了笑:“明知结局是悲,又何必再次飞蛾扑火。”
话落,她深呼吸过后,转身离开大厅。
等到下午,黎安念当众拒婚沈忘州的消息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温家本就是高攀,黎安念竟还当众悔婚,也不知哪里来的颜面!”
“难不成这温家大小姐早就暗地与人有染,所以这才故意搞悔婚这一出?!”
“可这眼下得罪了沈忘州,那可是权倾朝野的帝师啊,温家这次是有难了!”
听着这些议论声,温父心里又急又恼。
当天傍晚,他就沉着脸来到黎安念的房间,只给了她两条路——
要么出家为尼,青灯礼佛长伴一生!
要么亲自去宋府认错,得到沈忘州的谅解!
如果是上辈子,黎安念定会认为父亲是舍她一人保全家族,更会叛逆的选择出家为尼。
可重来一次,她渐渐想明白了许多。
她看着年迈的父亲,眼神坚定的回:“好,女儿去向沈忘州道歉。”
温父望着一向和他唱反调的女儿,突然转了性,双目之中满是惊讶。
就连府中管家和下人皆是这样的眼神。
黎安念没在意,独自出了府。
纵然从前因为母亲的离世对父亲多有埋怨,可这次自己闯的祸,需要她自己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