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周年纪念日那天,我提前下班准备惊喜,
却在家门口听见丈夫温柔的声音:“她不过是个替身,等你的病好了,我们就离婚。
”那一刻,我手中的蛋糕坠落,奶油如我凋零的心溅满地毯。三年来,
我小心翼翼经营的感情,原来只是他等待白月光痊愈的过渡。我默默收拾残局,
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咽下委屈。直到体检报告显示晚期胃癌,医生问家属在哪儿,
我看着手机里他陪女二看音乐会的照片,终于删掉了紧急联系人那一栏。既然我的爱是负担,
那么连死讯也不必通知了。我和江淮的婚姻,始于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他需要一位温顺的妻子安抚病重的祖父,我需要钱救治躺在ICU的母亲。领证那天,
他递给我合同和戒指,声音平静无波:“三年。三年后祖父若安好,
你可以带走五百万和自由。”我爱了他整整十年,从大学讲座上他作为优秀毕业生发言开始。
这份爱,我从未说出口,只是在他需要“合适妻子”时,第一个举了手。三年里,
我学着做他喜欢的菜,记住他所有的习惯,在他醉酒后整夜照顾,在他工作受挫时默默陪伴。
我以为时间可以融化冰山,直到林薇薇回国。林薇薇,他的初恋,
那个因病出国治疗的白月光。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家庭聚会上,
她苍白柔弱地依偎在江淮身侧,像是随时会碎掉的琉璃。江淮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苏晚,薇薇身体不好,以后家里的补品你多分她一些。”江淮甚至没有看我,
只是小心地为林薇薇披上外套。我点头,像个称职的佣人。那天晚上,江淮没有回主卧。
我在客房外听到他低低的安抚声:“别怕,我在这儿。”我们结婚时,他说主卧是私人空间,
我一直睡在客房。如今,连这最后的容身之处,也要让出了。凌晨三点,我因胃部剧痛醒来,
想要去厨房倒水。路过客厅时,看见江淮抱着林薇薇在沙发上看旧电影,
屏幕的光映在他们脸上,美好得像一幅画。我退回黑暗里,听见林薇薇娇弱的声音:“淮哥,
苏晚姐会不会不高兴啊?”江淮的回答清晰刺骨:“她没资格。
”林薇薇正式搬进了我们的家。江淮将朝南的最大客房给了她,理由是“阳光对她身体好”。
我的存在变得更加透明。早餐时,江淮会细心询问林薇薇的胃口;晚餐时,
他会亲自下厨做她喜欢的菜——尽管那三年来,他从未为我煮过一次粥。“苏晚姐,
这个汤太咸了。”林薇薇蹙眉推开我炖了两小时的鸡汤。
江淮立刻将整碗汤倒入水槽:“重新做。”我沉默地重新准备食材,胃部一阵绞痛。
最近这种疼痛越来越频繁,我以为是压力太大。几天后,我在书房整理资料时,
无意中看到了林薇薇的病历副本。她的病情确实需要照顾,但远没有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
“你在看什么?”江淮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我慌忙合上文件夹:“没什么,
只是整理...”他一把夺过文件,眼神冷厉:“苏晚,薇薇的病历是隐私。
你越来越没分寸了。”“我只是关心...”“不需要。”他打断我,
“你的任务是照顾好她,不是打探她的隐私。”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上个月我发烧到39度,
给他打了七个电话,最后只收到一条短信:“在忙,自己吃药。”林薇薇的生日到了。
江淮包下了整个旋转餐厅,邀请了所有朋友。“苏晚,你留在家里吧,
薇薇看到你可能不自在。”他一边系领带一边说,镜子里的他英俊依旧,却陌生得让我心寒。
那天晚上,我在电视上看到了新闻报道。画面里,江淮单膝跪地,
为林薇薇戴上一条钻石项链。记者兴奋地解说:“江氏总裁为爱一掷千金,疑似向初恋求婚!
”我的手机响起,是闺蜜小雅发来的消息:“晚晚,这怎么回事?你还好吗?
”我盯着屏幕上江淮温柔的笑容,胃痛突然加剧,一股热流涌上喉咙。我冲进洗手间,
吐出一口鲜红的血。看着瓷盆里刺目的红色,我愣了很久。第二天,我去医院做了检查。
等待结果时,看到江淮扶着林薇薇从妇产科走出来。林薇薇依偎在他怀里,笑容甜蜜。
他们看见了我。江淮的眉头立刻皱起:“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
”“我...”我看向林薇薇的小腹。林薇薇护住腹部,楚楚可怜:“苏晚姐,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孩子是无辜的。”孩子?他们已经有了孩子?江淮将我拉到一边,
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刀:“苏晚,薇薇怀孕了,我不能再让她受任何**。
我们的三年之约提前结束,下个月就去办离婚。
”“可是...还有两个月才满三年...”我听见自己微弱的声音。“有区别吗?
”他反问,“你本就只是个临时演员,现在正主回来了,该谢幕了。”临时演员。
原来这三年,连替身都算不上。检查结果出来了:胃癌晚期,已经扩散。医生推了推眼镜,
语气沉重:“家属呢?需要商量治疗方案。”我看着手机屏幕,
江淮发来消息:“今晚陪薇薇产检,不回来了。”我按熄屏幕,对医生说:“没有家属。
”离婚协议很快送到了我面前。江淮很大方,除了约定的五百万,还额外加了一套公寓。
“薇薇希望尽快办理,她不想让孩子出生时,父母还没结婚。”江淮坐在我对面,西装革履,
神情平静如常。我拿起笔,手在轻微颤抖。不是因为不舍,而是疼痛又开始发作。“江淮,
”我抬头看他,“这三年,你有没有哪怕一刻...”“没有。”他甚至没让我说完,
“苏晚,不要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签字吧,对我们都好。”我笑了,笑着笑着,
眼泪却掉了下来。真奇怪,明明已经心死了,身体却还有反应。我签下了名字,
每一笔都像是在切割自己的生命。搬出那栋房子的那天,林薇薇站在二楼阳台,
朝我挥手告别。她的口型在说:“谢谢。”谢谢我替她照顾江淮三年,
谢谢我如此识趣地退场。我租了一间小公寓,开始接受化疗。副作用比想象中更可怕,
呕吐、脱发、无休止的疼痛。小雅来看我时,抱着我哭到崩溃:“告诉江淮!让他知道!
那个**!”我摇头。既然我的爱对他来说是负担,那么连死讯也不必是了。
最后一次见到江淮,是在商场。他小心翼翼地护着林薇薇,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母婴用品袋。
林薇薇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他们看起来如此幸福。我想避开,却已经来不及。“苏晚?
”江淮叫住我,眼神中有一丝惊讶,“你怎么...这么瘦?”化疗让我掉了二十斤,
宽大的衣服下几乎只剩骨架。“减肥。”我简短地回答,想要离开。林薇薇却走上前,
握住我的手:“苏晚姐,谢谢你成全我们。下个月我们的婚礼,你会来吗?”她的手腕上,
戴着我曾看中却舍不得买的那条手链。江淮当时说:“不适合你。”原来不是不适合,
只是不适合我。“薇薇,我们该走了。”江淮揽住她的肩,甚至没有再多看我一眼。
在他们转身时,我终于支撑不住,靠在墙上剧烈咳嗽起来。手心里,又是一滩鲜红。
“你没事吧?”一个售货员担心地问。我摇头,擦掉血迹,慢慢走出商场。外面阳光明媚,
却照不进我已经冷却的身体。那天晚上,疼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我蜷缩在地板上,
意识逐渐模糊。手机在旁边震动,屏幕亮起,是江淮的名字。我伸出手,
却在即将触及时停住了。算了。一切都算了。江淮与林薇薇的婚礼如期举行,盛况空前。
媒体报道称这是“跨越生死的爱情终成正果”。婚礼上,林薇薇穿着定制婚纱,
美得像一场梦。江淮为她戴上戒指时,全场欢呼。只有江淮自己知道,那一刻他心中闪过的,
竟是苏晚在厨房为他煮醒酒汤的背影。他摇摇头,将这不合时宜的画面甩开。蜜月归来后,
江淮开始觉得家里空荡荡的。不是空间上的空旷,而是一种说不清的氛围。他告诉自己,
是因为薇薇需要静养,家里少了人走动。直到一天,他在书房找一份旧文件时,
发现了一本藏在书架最深处的日记。封面上是苏晚娟秀的字迹:“与他有关的每一天。
”鬼使神差地,他打开了它。“2018年3月12日,今天他醉得很厉害,吐了一身。
我帮他擦洗换衣时,他迷迷糊糊地叫了声‘薇薇’。心还是会痛,但至少他需要我。
”“2019年7月19日,他胃病犯了,我学了三个月的中药膳终于派上用场。
他喝完说‘还行’,我高兴了一整天。”“2020年11月3日,今天是我们结婚两周年。
他忘记了,没关系,我记得就好。做了他爱吃的菜,等他到九点,他打电话说不回来了。
菜凉了,就像我的心。”“2021年1月15日,体检报告出来了。胃癌晚期。
医生问家属在哪,我说没有。他正陪林薇薇听音乐会,朋友圈发了合照,真配啊。
”最后一条日记的日期,是他们离婚的前一周。江淮的手开始颤抖。胃癌晚期?
为什么她从未提起?他疯狂地翻找手机通讯录,却发现苏晚的号码已经被他删除了。
他打给小雅,刚接通就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江淮你还有脸打电话?晚晚死了!
一周前死的!孤独地死在那间小公寓里,直到尸体发臭才被发现!”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
江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车到那间公寓的。门***开,里面整洁得令人心碎。
茶几上放着一个信封,上面写着“江淮收”。里面是两张纸。一张是离婚协议的补充条款,
她自愿放弃了所有财产,包括那五百万和公寓。另一张是简短的信:“江淮,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不在了。不要愧疚,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这三年,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假装被爱的机会。林薇薇的病历在书架第三层,我做了标记,
希望你仔细看看。最后,祝你和她,幸福。”江淮跌坐在椅子上,浑身冰冷。
他想起苏晚最后一次见面时苍白的脸,想起她咳嗽的样子,
想起她签离婚协议时颤抖的手...他冲回家,疯狂翻找林薇薇的病历。
在苏晚标记的那一页,他看到了医生的备注:“患者自述症状与检查结果不符,
建议心理科会诊。”他想起林薇薇每次病发都在他面前,想起她总在关键时刻需要他,
想起她阻止他联系苏晚的种种理由...林薇薇走进书房时,看到江淮手中的病历,
脸色瞬间苍白。“淮哥,你听我解释...”“你装病?”江淮的声音冷得像冰,
“从一开始就是装的?”“我是因为爱你!苏晚根本不配!”“不配的是你!”江淮怒吼,
“她病了,癌症晚期,她一个人死在那间小公寓里!而你,你在我面前演戏,
让我一次次伤害她!”他想起苏晚吐在地上的血,想起她最后的眼神,想起她问“这三年,
你有没有哪怕一刻...”时,他那句残忍的“没有”。痛楚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跪倒在地,呕吐起来。苏晚的葬礼很简单,只有小雅和几位大学同学。
江淮不顾一切地闯进来,被小雅挡在门外。“你没资格见她!滚!”“让我看她一眼,
求你了...”曾经高高在上的江氏总裁,此刻卑微如尘。
“你知道她最后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小雅红着眼眶,“化疗让她痛得整夜睡不着,
头发大把大把地掉,瘦得只剩骨头!她手机里最后一条搜索记录是‘胃癌晚期痛苦吗’,
下面全是‘非常痛苦’、‘生不如死’!而你,你在筹备婚礼,你在陪那个假病秧子产检!
”江淮如遭雷击,瘫坐在地。葬礼后,他调查了林薇薇的一切。
发现她所谓的“绝症”完全是自导自演,甚至连怀孕都是假的——她买通了医生,
制造了假的B超单。当证据摆在面前时,林薇薇终于卸下伪装:“是,我骗了你!
但那是因为我爱你!苏晚算什么?她不过是个用钱就能买来的替身!”“你永远比不上她。
”江淮的声音疲惫而冰冷,“我会公开所有证据,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江淮!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们曾经那么相爱!”“我爱的人,从来不是你。”江淮转身离开,
留下一句让林薇薇崩溃的话,“我只是习惯了你的存在,误以为是爱。直到失去苏晚,
我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痛。”江淮解散了公司,将大部分财产捐给了癌症研究基金会,
以苏晚的名字命名。他搬进了苏晚最后住的那间小公寓,躺在她的床上,
试图感受她最后的气息。他开始出现幻视,总觉得苏晚还在厨房煮汤,在书房看书,
在阳台浇花。他对着空气说话,向她道歉,一遍又一遍。“晚晚,我错了...”“晚晚,
回来好不好...”“晚晚,我爱你...你听到了吗...”一年后的同一天,
人们在公寓里发现了江淮的尸体。他安静地躺在床上,
中紧握着苏晚的日记本和一张他们的结婚照——那是唯一一张他们看起来像正常夫妻的照片。
法医鉴定为心力衰竭,死因不明。只有小雅知道,有些人是会心碎而死的。
林薇薇因诈骗和伪造医疗文件被判刑三年,出狱后身败名裂,不知所踪。
而那座以“苏晚”命名的癌症研究中心,帮助了无数患者。大厅里挂着她的照片,
下面的铭牌上写着:“献给所有沉默的爱与无声的痛。”有时,
夜班护士会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照片前,静静地,长久地。但当她走近时,
那里空无一人,只有照片上的女子,微笑着,眼中却有着化不开的哀伤。有人说,
最深重的悔恨,是连死后都不得安宁的爱。而有些爱,终究是蚀骨入髓,生死相随。
研究中心落成那天,来了许多人。镁光灯闪烁,致辞冗长。江淮站在角落的阴影里,
看着巨大玻璃幕墙上反射出的、那个穿着黑色西装、形销骨立的自己。他几乎认不出那是谁。
他活着,却又好像死在了苏晚停止呼吸的那个瞬间。捐赠仪式上,
他需要将象征性的钥匙递给院长。握手时,老院长看着他深陷的眼窝,
低声叹了口气:“江先生,保重身体。苏女士若在天有灵,不希望你这样。
”江淮扯了扯嘴角,那算是一个笑吗?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想,晚晚大概是不愿见他的。
她那样决绝地离开,删掉他的号码,独自面对死亡,就是最明确的答案。他搬进了那间公寓,
确切地说,是再也没有离开。墙壁上开始贴满照片,
都是他后来疯狂搜集的——大学社团活动的角落里有她模糊的侧影,
某次商业酒会他作为焦点被拍摄时,背景里端着托盘低眉顺眼的服务生是她,
甚至结婚证上那张她笑得有些拘谨、他面无表情的证件照,都被放大装裱。他对着照片说话,
起初是忏悔、痛哭、哀求,后来变成琐碎的日常汇报。“晚晚,
今天研究中心收治了一个和你当时年纪差不多的女孩,早期,预后很好。”“晚晚,
院子里的玉兰开了,你最喜欢的那棵。”“晚晚,我又梦见你了,梦见你在厨房,
回头对我笑…可我走过去,你就不见了。”公寓成了他的洞穴,他的灵堂,他的囚笼。
生意彻底放手,外界关于江氏前总裁精神失常的传闻甚嚣尘上,他充耳不闻。小雅来过一次,
砸了门,骂他是“惺惺作态的杀人犯”,
把苏晚化疗时掉落的、她小心保存的一小束头发摔在他脸上。那束枯黄脆弱的发丝,
如今被他用丝绒盒子装着,放在枕边。他开始出现严重的幻听。
炒菜声、翻书声、隐约的哼歌声,还有压抑的、细弱的咳嗽声。他会猛地冲过去,
厨房空无一人,只有他煮糊的粥在锅里冒着焦烟。他去看过最权威的精神科医生,
诊断结果是重度抑郁伴现实解体倾向,以及强烈的自毁倾向。药瓶堆在桌上,他很少按时吃。
肉体的痛苦,或许能抵消一点心里的疼?他病态地想着。一年时间,在自我凌迟中缓慢爬过。
苏晚的忌日将近,那疼痛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变本加厉,
如同沉寂的火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酝酿着最后的喷发。他翻出那本日记,一遍遍重读,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针,扎进眼球,钉入大脑。他尤其停留在最后几页,
停留在她写下诊断结果、却平静安排后事的笔迹上。她的沉默,她的不打扰,
成了对他最残忍的凌迟。忌日当天,天气阴沉。他没有去墓地——小雅明确警告过他,
若敢去玷污苏晚安眠之地,便与他拼命。他坐在公寓的地板上,
周围是她的照片、她留下的几件旧衣、她用过的茶杯。他握着那个丝绒盒子,
里面是她的头发。幻听达到了顶点。这一次,他清晰地听到了她的声音,不是记忆里的,
而是新的,带着一丝叹息般的温柔,却又无比遥远:“江淮,够了。”他浑身一震,
仓皇四顾:“晚晚?是你吗?你肯见我了?”没有回应。只有穿堂而过的冷风。
“你恨我对不对?你应该恨我…杀了我吧,晚晚,带我走…”他对着空气哀求,涕泪横流,
风度尊严碎了一地,只剩下最原始的痛苦和乞求。忽然,胃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
和他想象中的、苏晚曾经承受的疼痛重叠。他蜷缩起来,额头上渗出冷汗。这不是第一次,
但这次格外剧烈。在翻滚的痛楚和迷离的意识中,他仿佛看到了一道光,光里有苏晚的身影,
依旧穿着那件家常的棉布裙子,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没有了哀伤,
只剩下一种彻底的平静,和一丝…怜悯?然后她转身,走入光中,消失不见。那一眼的平静,
比任何怨恨的瞪视都让他绝望。怨恨意味着还有情绪,还有牵连。而平静,是真正的了断,
是彼岸对此岸的告别。绞痛奇迹般地平息了。江淮躺在地板上,浑身冰冷,
心脏的位置却像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地灌着穿堂风,什么也填补不了。他意识到,
她连在幻觉中,都不愿再给他一丝牵挂了。她彻底走了,用他永远无法企及的安宁。
他慢慢坐起来,找出纸笔。手很稳,异常地稳。他写了一封简短的遗书,
交代了剩余财产的处置(全部并入苏晚名下的基金),
请求将他的骨灰撒入大海(不配与她同葬),向小雅致歉(尽管知道她不会接受)。然后,
他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衬衫,躺到床上——苏晚最后睡过的床。他侧过身,
面对着空荡荡的枕头,仿佛那里还有她沉睡的轮廓。他拿起床头的结婚照,看了很久,
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个装着发丝的丝绒盒子,轻轻按在自己心口。没有挣扎,
没有痛苦的表情,甚至嘴角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解脱般的弧度。
像是长途跋涉、疲惫不堪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可以永久歇息的废墟。他停止了呼吸。另一边,
女子监狱。林薇薇出狱那天,没人来接。三年牢狱,摧毁的不仅是她的容颜和健康,
更是她精心经营的一切。身败名裂,众叛亲离。她试图联系过去的“朋友”,
电话不是空号就是被直接挂断。她想找份工作,但稍有规模的用人单位一查她的背景,
便客气地请她离开。江淮当初的“兑现诺言”冷酷而彻底,
她诈骗和伪造病历的证据被公之于众,让她在社会性死亡之外,背上了实实在在的案底。
她租住在肮脏逼仄的城中村,靠着在低级餐馆洗盘子维生。
油腻的污水腐蚀着她曾经精心保养的手,客人的呵斥和同事的排挤让她夜夜失眠。
她看着电视里关于“苏晚癌症研究中心”取得突破的新闻,
淮在落成仪式上那张瘦得脱形却依然难掩英俊轮廓的脸(那是她最后一次在媒体上看到他),
巨大的嫉妒和怨恨像毒蛇啃噬着她的心。“凭什么…苏晚那个**死了还能得到这些…江淮,
你够狠…”她喃喃咒骂,却只引来室友厌恶的白眼。不久,她发现自己持续低烧,
身上出现莫名的瘀斑。拖着沉重的身子去最便宜的社区诊所检查,
医生神色凝重地建议她去大医院。检查结果如同晴天霹雳:一种罕见的血液疾病,
治疗费用高昂,预后极差。病因复杂,但长期的精神压力、恶劣的生活环境和营养状况,
无疑是重要诱因。躺在冰冷简陋的出租屋床上,感受着生命一点点从体内流失,
林薇薇想起了自己当初伪造的那些“绝症”症状。那时她是演戏,享受着江淮的焦虑和呵护。
如今,假戏成真。无人问津,无人在意。疼痛是真实的,恐惧是真实的,孤独是真实的,
死亡…也是真实而迫近的。在某个高烧不退的深夜,她出现了幻觉。恍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