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替我们担下了推辞的重任:「既是如此,奴才回禀圣上,这些日子许娘娘在栖霞宫静养,还请娘娘多保重身体。」
我领了徐瑥的令,一直将江公公送出了宫门才回来。
一进门,我忙召小太监,去请程太医来串个话,以免皇帝问起,再穿帮了。
程太医来了又去,一通折腾罢了,已是近黄昏的时刻。
徐瑥遥遥冲我伸出手,我听到她的心里话:
【好机灵的丫头,快让我拉拉手。】
她刚入宫的那会儿,我只是个跟在掌事姑姑身后,木讷罕言的小宫女。
我怕人不与我亲近,又怕人真与我亲近。
姑姑说,我们做奴才的,就是主子身边的物件。
活做得好的,便是那鎏金的菱花镜,主子天天照、日日看,乐意摆在眼前头。
活做得不好的,则是连铜夜壶都不如,主子想眼不见心不烦,就得把人发配到苦役司去。
但徐瑥呢,她打一进宫,就与旁的女子不同。
徐家子嗣凋零,她出嫁前,府中就一个年事已高的祖父,和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
将门千金,胞弟又是人中豪杰,在宠爱中长大不说,她还会拉弓射箭、骑高头大马。
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没有她想求的,无欲无望者最自由,所以,她打一开始就不算计,打一开始就乐得和所有人亲近。
只是我曾经许多次都不懂,她向我伸出手的意思。
我以为,她是要什么物件。
所以,我曾给她递过茶水、点心和汗巾,唯独没敢把自己的手搭上去。
我谨记自己是她的物件,我自知在她金贵的掌心里,我比不过茶水、点心和汗巾。
一切,从我为了保护她开始,而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