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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如同棉絮一般飘落而下，砸在江绪肩头却犹如千斤之石。
“等我做了女将军，你就用花轿来接我吧。”
明檀稚嫩的声音将江绪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因被江太傅往前推了一步，踉跄着差点往前栽倒了去，不知何时，城中百姓都纷纷至此跪了下来，大哭起来。
哭声与喜乐相撞，满城尽显一片悲凉，江绪才这觉他连呼吸都颤抖起来，黑棺浸染了他的双眸，一种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没看到明檀得胜归来那骄傲得意的笑容，甚至说再也看不到了。
江绪缓缓走到棺木旁，触及那已盖上一层白雪的棺盖时，他指尖一抖。
他猛然将棺盖推开，棺中人一身战袍，面容安详，嘴角似是带着一抹浅笑。
“嘭”的一声。江绪竭力扶住棺沿才让自己得以站稳。
四周好像突然安静了，他满眼都是明檀苍白消瘦的面颊。
两月不见，她更瘦了，十二年中，他从未认真的看过明檀，她的左袖空荡荡的，肩上只透过白袍的斑驳血迹。
江绪伸出手将她轻轻扶起，缓缓抱出木棺。
“不可！”先锋李庆拦住江绪，他未受伤的一只眼中满是泪水。
他从小就跟在顾毅身边，对明檀的事也了如指掌，明檀活着时，江绪从不曾认真对她，她战死归来，抢了她的遗体去又算什么。
江绪哑着声，眼底尽是冷意：“别逼我。”
李庆一怔，再想去拦，却被江太傅拉住，江太傅拍拍他的肩，看着他受伤的眼睛：“辛苦了……”
江绪一言不发，只是将明檀紧紧抱在怀中向花轿一步步走着。
明檀很轻，他抱得一点不费力，可他觉得每走一步如同背负千金之难。
温柔的将明檀放进花轿里，江绪伸手将她低垂的头轻轻抬起，他抚过明檀紧闭的双眼，忍声吞泪，一句话也难以说出口。
他曾嘲她聒噪，连打个盹儿都会说梦话喊着上阵杀敌，此刻冰冷的她却让江绪更眷念从前活蹦乱跳的她。
江太傅见江绪微颤的身影上了马，才抚泪高喊：“起轿！”
花轿在前，黑棺在后，伴随着喜乐，百姓一路跟随至将军府外。
柳馥兰一身粗布衣，被两丫鬟搀扶着站在将军府门前，她抚着已近六个月的肚子，不知哭了多少回的眼睛一片血红。
当看到明檀的绝笔信时，她就知道明檀必定是没有活着回来的打算了。
一阵喜乐从街尾传来，柳馥兰目光诧异的看着缓缓行来的迎亲队，打头的竟是江绪。
未等她再去细想这是为何，后边的两副黑棺顿时让她双腿一软，江绪并未停留，他眼神黯淡，松松抓着缰绳，身子也似不稳的摇晃着。
身后传来柳馥兰凄厉的哭声，江绪仰起头微张着嘴，双唇颤抖，雪落在他的脸上，被一股热泪融化后又顺在面颊缓缓滑落。
江绪哭了。
他感觉不到心中那刻骨的痛楚，只是觉得心中少了什么让他支撑的东西，猛然间，眼前的白雪渐渐变黑，江绪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他狠狠的砸在雪中，脑中尽是一片迷茫。
“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