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顾庭宣的脸色沉了沉，唇角挑起的这抹笑意也逐渐变得冷淡，他不过稍微试探，便轻而易举察觉出沈南州对江心的感情，如今确实不大一样了。
沈南州以前可不像是把江心当成妻子，他身边的人谁不清楚这场婚姻是怎么回事呢。
顾庭宣强行压下心里那点古怪的情绪，不管怎么样，现在江心还是沈南州的妻子，哪怕他有点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也不能表现出来。
“我以为你和江心，快走到头了。”不知道为什么，顾庭宣就是不想改口，依然叫了她的名字。
江心，这两个字凑在一起其实很好听。
顾庭宣随后扯了个若无其事的笑，说话也故意装得懒懒散散：“看来你们现在是假戏成真了。”
沈南州若有所思：“算是吧。”
他又抬眸深深看了眼顾庭宣，男人心不在焉望着窗外，神色寡淡，意兴阑珊。
沈南州说：“你以后少出现在她面前。”
顾庭宣顿了顿，随即一笑：“我能对江心做什么。”
沈南州想了想，如实告诉他说：“是我的原因，我不太喜欢她身边出现走得太近的男人。”
这确实是他不能接受的、一件很小的事情。
沈南州以前也没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嫉妒心会这么强。
沈南州慢慢皱起了眉头：“我有时候无意间看见她对办公室里其他男同事笑了笑，都会不高兴很久。”
非常非常的难以忍受。
沈南州自认不是心胸狭窄的男人，一段感情，需要信任，需要尊重，需要正常的人际社交关系。
他什么都明白，但他目前做不到那么大度。
把她藏起来的欲.望越来越深。
顾庭宣沉默了下来，他抬眼看着沈南州皱着眉，表情认真说起这些话，心知肚明他没有撒谎，他是认真的。
顾庭宣强逼自己撇开那些有的没的心思，他勉强提起嘴角，笑得有点淡：“如果你真的喜欢江心，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些，我感觉她不喜欢这种过度的控制欲。”
其实不需要顾庭宣的提醒，沈南州早就看出来了。
他点点头：“我知道。”
办公室外有人敲门。
江心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声音，缓缓推开了门，她看见顾庭宣的时候显然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今天会光顾。
原本想说的话，这种时候就不好开口。
江心临时改变了主意，把刚整理好的合同递了过去，公事公办：“沈总，这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顾庭宣的目光有意无意从她身上掠过，漫不经心扫了两眼，不算克制也不能说冒犯。
她好像又变漂亮了，身形纤瘦，皮肤白皙，气色红润。
她穿着再寻常不过的职业装，包臀裙的裙摆尚未过膝，一双雪白纤细又笔直的小腿，身段被勾勒的极好。
顾庭宣气定神闲收回目光。
沈南州接过合同，暂且先压在桌面，没急着在合同上签字，男人懒洋洋望向了她。
江心被他的眼神看得面颊滚烫，她表面镇定：“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第281章
沈南州忽然叫住了她：“江秘书今晚有空吗？”
江心不知道沈南州又在闹什么，她哀求似的看了眼他，好像在对他说别胡闹了。
沈南州勾起唇角，他笑得让人心神荡漾，漫不经心开了腔：“我想请江秘书吃顿晚饭。”
江心润了润嗓子，一本正经：“沈总，您别忘了今晚还有宴会。”
给程家刚从国外回来的小公子接风洗尘的晚会。
沈南州好像真的忘了：“你陪我去。”
江心很无奈，他怎么能当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淡然说起这些私事。
而且江心现在看见顾庭宣，其实有点尴尬。
她稀里糊涂答应了下来，迫不及待从总裁办公室里逃了出去。
到了傍晚，快下班之前，沈南州给她发了消息，让她提前去地下车库里等他。
沈南州的车，她几乎也都认得。
他平时开得比较多的是那辆黑色的卡宴，公司里大部分人也都知道这是总裁的车。
江心卡在下班的时间点，匆匆忙忙摁电梯到地下车库。
这个点，下班的人少。
每个部门几乎都要加班，高薪酬并非全无代价。
江心很谨慎，观察了下四周，没看见人，她才上了车，钻进后座里。
司机坐在前面，客客气气叫了她一声夫人。
江心听了还是不习惯，她窝在车里，调整了下座椅，然后用手机慢吞吞给沈南州回信息：【我到了。】
【十分钟。】男人回。
江心记得她刚才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沈南州好像还在开会，本来以为他没那么快忙完。
还不到十分钟，地下车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西装革履的男人拉开车门，他修长白皙的拇指，凌厉又漂亮，捏着个纸袋。
男人随手把纸袋递给了她：“晚礼服。”
江心接过来，“我去洗手间换。”
沈南州拽住她的胳膊，眉梢轻抬：“来不及了，一会儿在车里换吧。”
他抬手放下了隔板。
江心攥着礼服，有点迟疑，默了片刻，她小声说：“你可以转过身去吗？”
沈南州听着想笑，但是很体面的忍住了笑，她这句话问得小心翼翼，有点可爱。
沈南州很配合地点点头：“可以。”
江心松了一口气，哪怕她和他已经坦诚相待很多次，但她依然放不下羞耻，总会觉得不好意思。
沈南州很绅士地转过身：“好了。”
江心很快就换好了衣服，稍作整理，她掩饰好脸上的不自在：“我也好了。”
沈南州回过身，打量了眼她身上刚换好的礼服：“很漂亮。”
尽管这不是江心第一次被他夸漂亮，但表情还是有些不自然，她不太习惯这种夸赞，她更喜欢当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江心又在胡思乱想，她肚子饿了。
可这种晚会往往都吃不饱。
只是上流社会，寒暄的场合。
江心心想她得找个机会，偷偷躲起来吃点东西，不然空腹喝香槟酒也会很难受。
沈南州似乎不满她的出神，攥紧了她的手，五指用力，捏得她有点疼。
第282章
晚宴在程家先前拍下的小洋楼里，有个极大的院子，栅栏外随处可见值守的保镖。
江心跟在沈南州身边，门口的保镖在检查邀请函，他握着她的手，大步流星往里面走了进去，从头至尾也没人问他要邀请函。
江心想脱离他的掌控，找个人少的地方先吃点东西。
沈南州今晚好像没打算松手，牵着她不放，她压力剧增，这里也不是没有认识她的人，他现在好像是一点都不在乎，外边是怎么传她和他的关系。
江心试着挣了挣手，沈南州垂眸扫了她一眼：“做什么？”
她好像被抓包的那个人，被他冷不丁的一问，竟然有些莫名的心虚，好像她做的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茫然过后，她回过神：“我想去找点东西吃。”
沈南州问她：“饿了？”
江心没好意思承认，却又不想再说违心的话：“是有一点点。”
沈南州叫来适应生，让他送了些垫肚子的糕点，江心吃了块*蛋糕，奶油渍留在唇角，纯情又有那么点说不出的涩情。
男人捏着她的下巴，慢条斯理用纸巾帮她擦干净了嘴角。
江心对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又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没吃饱。”
她这段时间的胃口，确实比以前好多了。
沈南州觉得好笑，她想吃个饭都这么小心谨慎，好像他以前在这种场合虐待过她，不给她吃饭一样。
“那边有西餐，我带你过去。”
“不用。”江心不好意思麻烦他这点小事，她其实只需要自己的空间，不用沈南州管她就够了：“我知道在哪里。”
男人像是没听见她说的话，十指紧扣，旁若无人牵着她的手去了餐厅。
江心感觉周围的目光越来越多，猜忌的、好奇的、各种各样的眼神毫不遮掩打量着她。
沈南州让适应生送了份牛排过来，蓦然想起江秘书虽然很能干，什么琐碎的事情都能办的周到细致，但她不太会用刀叉，也不太会切牛排。
他索性帮她切好了牛排，推到她面前，“吃吧。”
江心今晚对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谢谢，好像变成了沈南州一直在照顾她。
牛排煎的很嫩，她尝了几口，被他的眼神盯得受不了，她深呼吸，没有话说就主动找话说：“你不饿吗？”
沈南州胃口不好，最近更是食欲不佳。
他说：“刚才在车里喝了杯咖啡。”
江心哦了声，沈南州是这样的，几乎把咖啡当成了饭来吃。
不过家里有专门规划饮食的营养师，就算不吃饭，他的身体也很好。
江心吃完牛排，沈南州又问：“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点？”
她摇头：“不用。”
迟疑片刻，她委婉地说：“沈先生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管我。”
沈南州脸上一派懒散：“我今晚没什么事，只是来看个热闹。”
程家这个在国外留学多年的小少爷，可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儿子。
而是程老爷子早年在外养得情人，生出来的私生子。
本来程家的家业和他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但是他亲哥，前段时间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程老爷子也不想程家绝了种，不得不把早先扔出国不管不问的私生子接了回来。
要沈南州说，程家大少爷的车祸是天灾还是人祸都不一定。
江心也听说了程家的事情，但她对这种热闹完全没有兴趣。
豪门家族的斗争，一点都不比宫斗剧轻松。
可见沈南州还是命好会投胎的，父母恩爱开明，也有和他争家产的兄弟，他从小就没吃过这种苦，往往都是作壁上观的那个局外人。
“沈先生，你说他哥哥的车祸到底是不是意外啊？”
“你想听实话吗？”
“嗯。”
“不是。”
沈家和程家谈不上关系多好的世交，但这么多年表面上还过得去。
有些关系，不得不维持。
他们这个圈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哪怕根基极深，走的每一步都要经过深思熟虑。
“他弟弟…”
“是个人物。”沈南州对还没见过面的程家小少爷没什么意见，心狠手辣才能站得住脚，太善良了确实害人害己。
沈南州只肯和她说这么点，多了就不肯再提。
倒不是因为多机密，纯粹就是他本人万分不喜在她面前聊别的男人，甚至是在她面前夸那人聪明有手腕。
“好了，不说他了。”
话音未落，程小少爷就端着酒杯寻了过来，他长得过分精致，似乎身体不太好，还有些咳嗽。
“沈先生，父亲让我过来跟您打个招呼。”
“客气。”沈南州一派淡然。
程淮安的目光停在他身边的女人身上，若有所思看了会儿，越看越觉得眼熟。
与此同时，江心也认出了程淮安的脸，她忍不住攥紧了拇指。
程淮安看向江心，好奇但又不失分寸：“这位是？”
沈南州不喜欢程淮安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悄声无息把人藏在身后，淡淡地说：“我的妻子。”
程淮安：“不知道为什么，我见了总觉得有些眼熟。”
沈南州还没说话，江心就先开口打断：“是程小少爷认错了。”
程淮安似笑非笑地，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是吗?”
江心真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小，她没好气道：“反正我没见过程小少爷。”
程淮安眉眼间的笑带着点邪性，说话又像在哄她：“没见过就没见过，江小姐不要生气。”
沈南州显然对和他继续寒暄下去的兴致不高，他握着她的手腕，看向程淮安的眼神是很冷漠的，“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程淮安很客气的让出了路，他看着她的背影，笑意渐淡。
等走到露台，沈南州停了下来，他低头看向她，不是疑问句，而是非常肯定的语气：“你以前认识程淮安。”
他停顿了几秒，接着又问：“前男友？”
第283章
江心不知道沈南州怎么会联想到前男友这方面，她都没有谈过恋爱。
她选择继续装傻充愣：“不是。”
她信誓旦旦地说：“我真不认识他，以前都没见过，沈先生，这个世上有很多人长得都很像的，你们听过一个词叫大众脸吗？”
沈南州一个字都不信，睥睨着她，从容听着她在自己面前瞎编：“长你这样可不是大众脸。”
“你这是在夸我吗？”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懒得逼你。”沈南州说完停顿了几秒，继续道：“你私底下别再和他接触了，他和他那个单纯的哥哥，可不一样。”
江心本来也不会和程淮安再有什么牵扯，她点点头：“好。”
她想程淮安也不会想让别人知道他曾经不堪的过去。
程淮安是为数不多知道她和江岁宁是什么关系的人，程淮安的母亲那个时候被程夫人四处碾，她带着个孩子东躲西藏。
也许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躲程夫人的追杀后，母子两人依然选择留在北城，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
他母亲在江家找了份佣人的工作，每日在院子里除草，干一些没人肯做的粗活。
程淮安和她母亲一起住进了佣人房，很狭小的单间，冬冷夏热，雨天还会漏水。
江心不常在家看见程淮安，但是每次见到他，他都很狼狈，像刚从老鼠洞里钻出来一样，又脏又臭。
江心将他当成了空气，不去主动招惹，也不会刻意躲避。
到了夏天，她看见他身上有很多伤，青青紫紫，触目惊心。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他的母亲一直在虐待他。
把自己这些年的苦难推到了这个不争气的孩子身上，既然他讨不了程家的喜欢，那当初就她就不应该把他生下来。
后来，程淮安的母亲死了。
听说是不小心掉进了湖水里，淹死的。
程淮安也要离开江家了，他又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摸摸绕到她的房间窗户。
她没好气拉上了窗帘，程淮安胆大包天跳了进来，看着她有点红的眼睛：“你是不是又被你姐姐欺负了？”
江心不想理他。
她不喜欢他身上的戾气。
程淮安把她的卧室打量了一圈，恶劣的用一些不好听的话来嘲讽她，足足说了十几分钟难听的话：“你真没用，活该你被人欺负死。”
江心打开窗户：“再不出去我就叫人了。”
程淮安冷笑：“在你叫人之前我就能把你先奸后杀了。”
江心对他的记忆，其实很模糊。
最深刻怕就是他离开的那天晚上，说的那些又难听又脏的话。
她这辈子也没听过那么脏的脏话。
程淮安就是个流氓，可是现在这个流氓摇身一变，成了程家身份尊贵的小少爷。
“我们回去吗？”江心小声问。
“你想回家吗？”男人反问。
“想。”
江心好像很疲倦，她确实心累，她趁着没人注意又小声地说：“或许可以让陈留先送我回去吗？”
沈南州反手握住她，“不用。”
随便找个借口提前离开，不是大事。
洋房里里外外都是华贵的灯，照得灯头通透。
沈南州带着她回了她的小公寓里，这间小房子，属于他的东西越来越多。
鞋柜被他占据了一小半，衣柜也是。
他悄然又入侵了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