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绑定了一个省钱系统，只要我省钱，他就能发大财。
从此，他开始 PUA 我。
「我不喜欢你浓妆艳抹，我只喜欢你素颜的样子。」
「吃胖了对身体不好，我喜欢你瘦瘦的，一把就能抱起来。」
「你是个好女孩儿，不虚荣，不花男人的钱，和你在一起我特别有安全感。」
刚开始，我真以为他对我好。
直到我听到他身上传来悦耳的人民币进账声。
我才知道，我快被他忽悠瘸了。
从此，我开始大把地花钱。
听到他每天都在扣钱，我比自己挣钱还爽。
后来，他说我变了，变得一点儿也不可爱了。
我笑了。
「可爱能当钱花吗？如果不能，就别哔哔。」
01
我和陆皓轩谈了三年恋爱。
为了省钱，我们将某瓣里学来的省钱招数在生活中用得淋漓尽致。
只买当季最便宜的菜。
周末去郊外挖野菜。
护肤品只用国产，一瓶水、一瓶乳就足够。
东西能买二手尽量买二手。
我们这么抠门只为了尽早地拥有一个自己的家，尽早地过上闲云野鹤的退休生活。
所以，在听见陆皓轩的身上传来系统提示音的时候，我人都懵了。
「叮！岳知意今日消费不超过 10 元，系统奖励已到账，1 亿小目标快要实现，宿主请再接再厉，继续加油。」
陆皓轩显然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劲，他边换拖鞋，边随口说着。
「女孩子吃雪糕对身体不好，容易宫寒，以后不好生孩子。」
「你的卫生巾快没了，实在不行用公司的卫生纸代替，那个也能用吧？给，换鞋吧。」
他递给我一双拖鞋。
拖鞋很丑。
之前拖鞋坏了，他用订书机一订，将鞋子修好。
那时我被逗笑，觉得他好有才。
现在，却莫名地觉得讽刺。
「这个鞋子刺脚，我想换一双鞋子。」
「哪里刺脚？我给你再订一订。」
我看着他疏朗英俊的眉眼，一字一句道：「我说，我想换一双拖鞋。」
陆皓轩停了下来：「你在跟我生气？因为我没有给你买那个雪糕？」
今天兼职回来，我实在太热、太累。
所以想买一根雪糕解解馋。
陆皓轩却非常坚定地将我拉走，说吃雪糕对女孩子不好。
那时，我忍着渴、忍着累，只想满足他。
但现在我忽然觉得这一切毫无意义。
「对，我生气了，你打算怎么办？」
「知意，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惊住了。
想吃一个雪糕，就叫无理取闹？
我不想再和他说话，打开房门，坚定地走到楼下小超市，迅速地挑了一双拖鞋，并拿了一个雪糕刺客。
一结账，一共 58 元。
我听到追来的陆皓轩身上传来清晰的系统提示音。
「叮！岳知意今日消费超出预算，宿主奖励金倒扣 5800 元。」
02
我花了一点儿时间才弄明白这个系统。
这是一个省钱系统。
只要我每日消费不超过 30 元，系统每日就会奖励给陆皓轩 10 万元。
三年来，我只有个别日子消费超过 30 元。
所以，大部分时候陆皓轩都是赚钱的。
如今，他已经积攒了 9000 多万，只要继续让我省钱，达到 1 亿元目标，他就可以一次性地提现，成为一个亿万富翁。
我想，这大概是他和系统之间的一次豪赌。
他用亏待我三年多，来实现自己亿万富翁的梦想。
他明明马上就要成功了，我却意外地听到了系统提示音。
看来老天都看不下去他抠门。
我现在只想弄明白一个问题：他让我省钱，到底是想挣系统的钱和我一起花，还是只想挣钱自己一个人花。
我向陆皓轩提了一个要求：「我们结婚吧。」
陆皓轩愣了一瞬。
「怎么就突然想结婚呢？」
「结婚很突然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没房没车，不是结婚的好时候。」
「我们省吃俭用地攒了应该有 50 多万，可以买房了。」
「不行！」
陆皓轩断然地拒绝，好看的唇角严肃地紧抿。
我有点儿心寒。
「理由，我需要一个理由。」
「再等一段时间，相信我，很快地我们就可以买车、买房了。」
「陆皓轩，如果你有一个亿，你愿意和我一起花吗？」
「当然，哪怕我有 100 个亿，也都会和你一起花。」
「既然这样的话，我什么都不要，不要房、不要车，我们直接结婚领证吧？」
我静静地在他怀里等着，感受着他身体的反应。
他僵硬片刻，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知意，不可以，这样太亏待你了，我不能这样两手空空地娶你，你值得更好的。」
那一刻，我的身体很冷，思维却格外地清晰。
他不愿意结婚的原因只有一个：系统奖励的 1 亿元，他不愿意变成我们的婚后财产。
既然如此。
我为什么要亏待自己？
很快地，我就在网上下单了自己心仪许久的一款包包。
那款包包原本是我打算等到结婚的时候再买的。
但现在婚姻遥遥无期。
还是及时享乐的好。
当天晚上，陆皓轩就铁青着脸质问我。
「为什么花那么多钱买一个只能用来装东西的包包？它对我们的生活来说，根本就毫无用处。」
「我高兴！」
我仰着脸，无所谓地看着他。
他愣怔片刻。
「你不是一个虚荣的女孩儿。」
我笑了。
「不要随便地扣帽子，我花你钱了吗？」
陆皓轩怒而转身。
我叫道：「等等！」
陆皓轩回头，眼眸中满满的自信和嘲弄。
他笃定我叫住他，一定是想认错。
看来，是我从前太顺从了。
才给了他可以对我予取予求的错觉。
我深吸一口气，淡淡道：「你怎么知道我买了包？我谁都没告诉，你怎么知道的？」
陆皓轩惊愕地看着我，半晌憋出来一句：
「你只想和我说这个？」
「不然呢？」
他冷哼一声，愤怒摔门而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片怅然。
陆皓轩坏归坏，却很有坏的资本。
他相貌英俊，守礼克制，准时地回家，除了抠门，能满足我对男性的基本幻想。
那时，我并没有打算花他的钱，所以也并没有觉得抠门不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消费习惯，我不理解，但可以支持。
而且，我也的确从中学到了一些省钱的小方法，帮助我更合理地规划自己的生活。
但后来，这种规划，就变了质。
他提议我们一起攒钱，制定了一个严格的省钱计划，如果我不能按照这个省钱计划来。
他会生气。
会不理我。
会严肃地批评我。
当然，他也会给我一颗甜枣，让我看看共同账户里与日俱增的余额，让我幻想我们的美好未来。
曾经我以为这未来会变成真，所以拼了命地省钱、赚钱。
但现实给了我一耳光。
我辛辛苦苦地省钱，是在为陆皓轩挣钱，而这钱，他并没有将我规划在内。
所以，我为什么要参与他的省钱大计？
就算是资本家，也不能光画饼，不发工资。
更何况，陆皓轩将资本家的坏毛病学了个十足，却一分钱工资都不给我发。
其后的许多天，我借口加班，常常早出晚归。
回来，也是在沙发上睡，和陆皓轩两不相见。
但钱我是一点儿也没少花，一日三餐都在外面解决，衣服、化妆品也买全了。
我将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陆皓轩却等不及了，他打电话让我早一点儿回去，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我以为他开窍了，没想到，回去后，真的是一个惊喜。
他的女同事顾好好正在厨房里洗手做羹汤。
看见我，她不自然地笑了一下，然后热情地招呼。
「知意，回来了啊，做吧，水果已经洗好了，自己拿着吃吧，饭还要等一会儿，40 分钟后就差不多了，你可以和皓轩先看一会儿电视。」
这一瞬间，她好像这个家的女主人。
我看向陆皓轩。
他不自然地抬了抬眉，解释道：「今天庆祝项目结束，原本打算出去吃，后来为了省钱，就在家里吃算了。」
他说得淡然，我却从中听出一丝警告的意味。
他似乎在向我宣布，他，陆皓轩，很抢手，并不缺女人喜欢。
他的反击来得这样快。
如果是从前。
我会伤心、难过，忍不住地想要讨好他。
但现在，他谁啊？
我「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拿起水果吃了起来。
想起今天忙了一天还没来得及消费，我果断地下单了一双黑色小皮鞋，正好用来配裙子穿。
「叮咚」的系统提示音欢快地响起。
陆皓轩又扣了钱。
那一双鞋子 300 多，他扣了 3 万多。
他扭头看我，难掩愤怒，张口想要质问，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紧紧地闭上嘴巴。
我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你有话想说？」
「你最近花钱超标了。」
「嗯，的确是，所以，我打算把共同账户里属于我的那部分钱拿出来。」
「岳知意，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声音很大，惊到了我，也惊到了厨房里的顾好好。
我比他火气更大。
我狠狠地将杯子一摔扔在地上。
「陆皓轩，该我问你，你发什么疯？我拿的是属于我的钱，你急什么？」
他面色铁青。
大概是丢了面子，也损失了钱财。
看我的目光没有爱意，只有深深的愤怒和怨憎。
可他，凭什么恨我？
因为我不愿意继续当乖顺的绵羊，被他 PUA 了吗？
可先不守规矩的人分明是他。
不给我爱，也不给我钱。
他以为我是吃空气长大的吗？
我们两人无声地对峙。
谁也不愿意先开口，仿佛先开口就失了气势。
最先打破僵局的是顾好好。
她小心翼翼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那个……要不我们改天再聚吧？我……先走了……」
03
这一餐到底不欢而散。
陆皓轩想和我谈谈。
他点了一支烟，吞吞吐吐。
「这段时间我不知道你怎么回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很可爱、很乖，是我心里理想的女朋友。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很穷，两个人吃一碗 7 块钱的面，最后是喝面汤喝饱的，晚上饿得肚子咕噜噜地叫，可你一点儿也不抱怨。
「我们还一起挑战一周只花 100 块，我们蹲便利店下班前打折的简餐，还用 5 块钱买了一大袋子胡萝卜，换着花样地做胡萝卜吃。
「那时候，我们很好，你不贪慕虚荣，也不嫌贫爱富，更不会对我大吼大叫，现在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他说的，我都有记忆。
那时候，虽然苦，但心里是甜的。
因为确定他爱我。
但现在，我很确定，他不爱我。
在他生命重要的人里，我极大可能就是一个工具人。
我淡淡道：「可爱能当钱花吗？如果不能，就别哔哔。
「你觉得我那时候很好，是因为我符合你的心意，现在我不符合你的心意了，你开始给我戴帽子，说我虚荣，说我嫌贫爱富。
「呵，陆皓轩，我可爱，我乖，是因为我喜欢你，是为了得到你的喜欢，但现在这成了你拿捏造谣我的资本了吗？」
他愤怒地红了脸。
「你说话不要这么尖锐！」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干脆利索道：「来，做一个游戏吧。」
我拿来一张纸，在这张纸上写下几个名字：他的爸爸、妈妈、姐妹、亲戚、好友，还有我。
「假设，你有一个亿，你如何分配这一个亿，给每个人怎么分配？」
他深深地看我一眼，很快地，他动作果断地在我的名字下面写上了一个亿。
「一个亿，全都归你，这下你满意了吗？」
他将笔一扔，动作轻浮、戏谑，又自大。
他根本把这当成儿戏。
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一道鸿沟横亘在我和他之间。
我在纠结着他到底爱不爱我，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生命里重要的人，我在他心中到底排在什么位置？
他却闲散恣意，如看笑话。
他是怎么轻松地写下这个谎言的？
是笃定我根本不知道他真的可能拥有那 1 个亿吗？
我心里涌起巨大的愤怒。
「既然 1 个亿都愿意给，那么我拿回存在共同账户里的钱，你肯定也愿意了。」
他倏然变脸，狠狠地砸了水杯。
「岳知意，我看错你了！你想结婚，那，结，结，行了吧！」
我被惊到了。
屈辱在心间膨胀，眼泪在眸子里打转。
我站起身，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陆皓轩，我给你脸了是吗？分手，从现在起，从我的生活里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