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被关进冷云殿时。
萧奕每日都会来看我，他眼里带着隐忍爱意，却又会十分克制停在门口。
我们中间差的那几十步，仿佛已经成了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我冲他笑，他就别过眼不看我。
「尤欢，别企图用这种方式让我放你离开！」
萧奕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眼中爱恨交织，不等我开口说一句话就转身离开。
那时候系统还安慰我，它说：「你和萧奕多年感情，他一定会知道错的。」
我没说话。
因为我太了解萧奕了。
他这个人爱到极致，同样也会恨到极致。
从我告诉他我是个攻略者，在获得他全部爱意之后，就会被迫离开这个世界。
他沉默，然后开始愤怒。掐着脖子把我抵在床上，红着眼眶疯狂嘶吼。
他说：「尤欢，我们拜过天地，祭过祖先。你这辈子都不能离开我的！」
我也不想离开的。
身为攻略者，爱上了攻略对象。
这就会是最大的悲哀。
因为从他彻底爱上我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之间就会面临分离。
萧奕接受不了，甚至觉得我背叛了他。
所以那个晚上他撕扯我的衣裳，企图把我永远留在他身边。
屋内的红烛燃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我就看见他穿戴整齐站在床边，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克制的吻。
他眼里是控制不住的爱，以及疯狂的占有。
他说：「欢欢，我一定会把你留住的。」
萧奕想了许多办法，但是他没法克制自己内心爱意的攀升。
我只要站在他面前，他对我的爱就会一点点增加。直到全部爱意都在我身上时，我就会消失在他面前。
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
——把我关起来。
从他决定把我关进冷云殿的那一刻起，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放过我了。
每天来看我，他依旧无法控制内心爱意的波动。
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时候起，萧奕不会每天再来看我。
就算来了，也只是沉默地盯着我看一会儿，然后毫不留情转身离开。
再然后。
他心里对我的爱越来越平静，停在一个阀值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那时，他半年才会来看我一次，每次都是深夜来，我总是看不见他。
系统说：「你睡着的时候，他就坐在床边，想要伸手碰碰你，可刚碰到你的脸，他心里的爱意值就开始波动，萧奕就会冷下脸，然后离开冷云殿。」
那是听到这话，我是什么反应呢？
大概脸上带着苦笑，然后看着当初他送给我的那只簪子，陷入沉默。
这种诡异的僵局持续了许久许久。
一直到秦紫苏进宫，这个模样同我有着七分相似的女子，一进宫就被萧奕看中。
刚开始，系统安慰我：「不过是个替代品，萧奕不会爱上她的。」
可然后秦紫苏病了，萧奕整宿整宿照顾她。亲自给她喂药，又哄她入睡。
那是曾经他只会对我做的事情。
骗子！
系统又说：「可能是因为这张脸而产生的怜悯吧。」
真的是这样吗？
再后来秦紫苏被封为了贵妃，住进了我曾经的宫殿。他们俩人的距离一点点拉近，终于再有一个深夜，萧奕抱着她上了我曾今的床榻，然后抵死缠绵。
我问系统还有什么想说的。
它沉默，然后问我要不要离开这里。
「我能出得去吗？」
萧奕这段日子都在跟秦紫苏缠绵，忘记来看我，所以没有人知道我病了。
窗外的阳光洒了进来，我想伸手去碰。可最近我病得太厉害了，甚至连坐起来都难。
「尤欢。我们放弃这次任务吧。」
系统说这话时，声音带着哭腔。以前那个满脑子只想着完成任务的系统，终于和我一样彻底死了心。
「放弃任务，虽然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惩罚。但无论如何，也比囚禁一生好。」
或许是见我有些沉默，系统又说：「再去见最后一眼吧。」
它用自身能量剥离我的灵魂，将我送出了冷云殿。
我来到了萧奕宫殿，这里的布局陈设和七年前倒是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当初那挂满整面我的画像的墙，如今全都替换成了秦紫苏。
细碎的声音传来。
红鸾帐内，两人在红被里翻滚。秦紫苏像是没骨头似的倚在他身上，媚眼如丝又添了三分俏丽。
萧奕揽着她，极尽虔诚地在她脸上落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吻。
「苏苏，你这张脸真好看。」
秦紫苏笑得更欢了，柔弱无骨的小手攀上他的胸膛：「那是臣妾美，还是尤皇后更美呢？」
宫中提起我便是大忌。
我原以为萧奕会生气，但他并没有。只是沉默一瞬，然后反身将美人压在身下，吻着她的脸庞，低声呢喃：「你美。」
「别看了。尤欢，咱们放弃吧。管他什么惩罚呢，反正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系统哭了，它甚至还想捂住我的眼睛。可它只是一团存在我脑海里的数据，生出的最多感情，便是对我的怜悯。
我点头。
「我放弃了，直接宣告任务失败吧。」
曾经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永远也抵不过亲眼见证时的痛。
他以情爱为名囚禁我，又用情爱刀杀我。每一次以爱为名的伤害，只会一点点消磨我曾经对他的爱意。
我们都不知道任务失败会面临怎样的惩罚，面对未知的恐惧，我才硬生生坚持了七年。
直到现在，坚持不住了。
「最坏的结果，大不了就是抹杀吧。」
系统抽噎：「没事，抹杀我也陪着你。」
真好。
我还有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