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晚芙给他的阴影太深刻了,他一言不发坐下后,警惕地盯着江晚芙。 她突然示好绝对没好事。 难道是要钱?就这么盯着江晚芙,他发现江晚芙好像真的变了。 以前她吃饭坐没坐相,吃得满嘴是油还吧唧嘴,吃相简直难看,怎么现在一小口一小口的,突然装起斯文来了? 江晚芙见他还没动静,不由问道:“你不饿?” 陆则这才把目光放在面条上。 这就是张姐说的意大利面? 好像跟上回被他打翻的那碗一样,但上回他没吃,这回倒要试一试。 陆则小心地吃了一口,然后眼睛一亮。 张姐竟没有夸大,这面确实好吃! 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 陆则吃得很快,几乎是狼吞虎咽。 江晚芙见他吃的差不多了,于是正襟危坐,很认真道:“陆则,我有点事要拜托你。” 她想得很明白,既然迟早要离开这里自力更生,那么挣钱必须要提上日程。 不管是去找工作,还是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挣钱门路,她都要去县城一趟,那兜里必须要有点钱。 别的不说,公车费总是少不了,总不能走路去吧? 陆则眉头一皱,“你又想干什么?” “你能不能借我点钱?10块也行。” “啪!”陆则重重放下筷子,俊脸上是压抑的火气。 他就知道,这女人突然献殷勤肯定没好事。 又是要钱! 江晚芙猜到他误会了什么,急忙道:“我不是白拿,可以写借条,以后还给你,而且我借钱是为了出去找工……” “够了!”陆则直接打断,他不想听江晚芙的一句狡辩,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纸币,凑够了10块钱,然后重重拍在桌子上,“10块钱,给你!” 他是真的受够了。 自从娶了她,没有一天的安稳日子过,走到哪儿都被人嘲笑被戴绿帽,简直抬不起头来。 本以为她突然收拾屋子还做饭是真知错要改了,结果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是最后一次!你拿了钱就安安分分的,如果你再做什么丑事,别怪我把你赶回老家!”撂下狠话,陆则气冲冲起身回屋,把门摔得巨响,可见实在气得不轻。 江晚芙长长叹了一口气。 人的偏见是根深蒂固的,一朝一夕扭转不了。 其实也怪不了陆则对她误会太深,只怪原主太极品,把人伤得遍体鳞伤,谁还会信她? 能嫁给陆则,原主简直积了八辈子德,因为陆则尽管是被逼娶的她,名声也被她悔得一塌糊涂,但品行实在没得说,原主往死里作,他气得不行了也没对她家暴动手,并且最终还是给了她钱。 这男人,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好归好,但他是原主的男人,不是她的。 江晚芙是决定要离婚的,不想欠陆则什么,所以把钱收起来之后,她找出纸笔,工工整整地写了一份欠条,然后敲开房间门,把欠条放在桌子上。 陆则已经躺到床上,终于忍无可忍,“你又想干什么?” 结婚之后,他跟她同床的次数少之又少,多数时候宁可在厂里的休息室睡沙发,也不想回来看她的臭脸。 现在在气头上,更不想跟她同床。 江晚芙正在从柜子里掏被褥,对于他的怒火,只能叹气,“我拿被子去睡沙发,10块钱算我借你的,欠条我写好签字,放在桌上了。” 陆则一眼就看到欠条,上头娟秀的字迹和条理清晰的内容,让他吃了一惊。 江晚芙根本没念过什么书,大字不识几个,写的字也歪歪扭扭的,比小学生都不如,怎么可能写得出这一手好字? 他拿着欠条,心头惊疑不定,抬眼看向外头的客厅,发现江晚芙当真躺在沙发上。 她身上全是肉,木头钉成的旧沙发又小又硬,睡上去不止挤,还硌得慌,她那骄纵性子,怎么可能受得了? 又在玩苦肉计? 她可不是第一次玩这种鬼把戏了。 肯定撑不过三分钟! 陆则有心要给她一个教训,就算她叫苦卖可怜,也绝不同意跟她同床。 可是等了好半晌,江晚芙依然蜷缩在沙发上,呼吸也平稳了。 陆则凑近一看,发现她竟然睡着了,心头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 他觉得,眼前的江晚芙好像真的变了。 她在欠条上写借他的10块钱,一个月内归还,他竟有种相信她真的会归还的感觉。 第二天。 江晚芙起来的时候,陆则已经去上班了。 她也没有耽搁,换了一身宽松整洁的衣服,拿上10块钱就出门。 这一带是郊外,不少国营大厂都建在这里,厂房一排接着一排,工人们顶着大太阳进进出出,脚步很快,为了养家糊口都很拼。 江晚芙也想走快点,但是身上全是肉,多走两步喘大气。 顶头太阳烤得厉害,空气闷热闷热的,没走出多远就出了一身汗。 这天气,对胖子太不友好了。 江晚芙一遍遍擦额头上的汗,好不容易走到车站等到车,还差点被人给撞到。 “能不能动作快点?一身肉,挡到别人了!” 胖子不管走到哪里都没人权啊。 江晚芙什么也没说,付了2毛钱车费,就往车尾的方向走,站在最角落的位置,也没坐下。 以她的体型,坐下来得占两个座位,不知道要遭多少白眼,还是站着好,权当减肥了。 因为在角落里,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刘梅也在车上,还看到了她。 刘梅目光微闪,她倒要看看,这肥婆要干什么! 公车吭哧吭哧行驶在旧水泥路上,一路颠簸。 江晚芙被颠到晕车,幸好在吐出来之前到芒城城区,她急忙冲下车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心思观察八零年代的城区。 比起后世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80年代的芒城可以说是破旧了。 只有一条水泥路主道,道路两边是刮了白墙的低矮楼房,铺面都在一楼,挂着红底黄大字的招牌。 米粉店,杂货铺,裁缝店…… 一间紧挨着一间,门面都不大,密密麻麻的商品堆成一座座小山,又多又乱,店面也没什么装潢可言,但生意都还不错。 江晚芙一间一间逛过去,看到门口贴有招工广告就停下来瞧一瞧,很快心里就有数了。 现在是八十年代中期,几乎招的都是跑腿打杂的小工,按上工天数算工钱,上一天工才几块钱,还不包吃住。 这哪够生活啊? 除开吃住的开销,就算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一个月下来也剩不了多少钱,而且她堂堂时装设计师,难道要沦落到做这些小工? 逛了一圈,衣服都汗湿了,终于看到一家裁缝店招裁缝工。 勉强算专业对口,有点技术含量,虽然做6休1不包吃住,但一个月工钱60元,相比其他小工而言算是不错了。 然而,还没等江晚芙开口问,老板娘就嫌弃地摆手,“一边去,我这儿不招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