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这会先出声的居然是程苏苏。
她在弛炎面前一向温柔写意,要多乖巧有多乖巧,这会却简直像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她赤红着眼看向弛炎:
「你是不是疯了!你为了她,和班主任打赌,说要连续两次月考破 700+,就为了让她重回实验 A 班!
「现在你竟然还为了她自甘堕落去平行班?你为了她连自己的前程都不要了吗?弛炎你这个疯子!」
弛炎垂眸看着她,就像看一只无关紧要的蝼蚁: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程苏苏从喉咙里挤出一串笑:
「跟我无关……好一个跟我无关!」
她倏地把又怨又毒的目光看向我:
「尹南风,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什么都不会发生!」
她眼里红得几乎能沁出血丝:
「这次期末考之后,我一定要亲眼看见你跪在我面前!」
平行 A 班众人虽然输人不输阵地顶了回去,但是一回到自己教室其实都很绝望。
尤其是班主任谢琰。
他撑着下巴在讲台上看着我们,声音有点同情,
「实验 A 班人说得对啊,两个王者带不动一群青铜……所以下个月我会看到你们集体在操场叫别人班爸爸吗?」
他压低声音又继续道:
「那你们可以蒙面吗?至少不让别人知道我是你们班主任。」
……
不过幸好他们也很倔强。
第一节课下课我就被拉进一个群,和我同时进群的还有顾西洲和弛炎。
我刚看了眼群列表,就发现群名换新了——「理平行 A 班绝不能跪!」
……
市一中重理,平行 A 班又是平行班里排名最先的班级。
和实验班虽有差距,却又没有那么大。
尤其有了我和弛炎的加入,让他们觉得自己竟然有两分赢的希望。
人,好像只要能瞧见一分希望,就有了奔头。
有了奔头,就未必到不了。
于是我体验了一把当年在实验班都没体验过的卷。
平行 A 班同学其实单科成绩拎出来看,都非常不错,甚至到了优秀的程度,但如高雄所说的:非常偏科。
往往一科薄弱的科目拉下了整体分数,成为了二等生。
为了补短板,每天我和弛炎面前问题目的人络绎不绝。
他们似乎自动分好了类。
语、数、英找我,物、化、生找弛炎。
后来我和弛炎发现有些问题经常被人反复问,于是我们就把这几个人组起来一起教,后来慢慢变成一个小班模式。
高二课程紧,能用的时间不多。
于是只能掐着早自习前、中午和晚自习结束后的半小时。
我常常在早上来教室的时候瞧见一排人站在窗边背着单词,有时候背到早自习铃响手边的包子凉透了,却忘了吃。
晨光落在他们的耳际鬓边,仿佛连发丝都在发光。
晚自习结束铃声一响,其他班拉凳子走路关门的声音震天作响,我们班的人却自觉地拿着自己的凳子围过来等小班课。
炎热的夏天,头顶的风扇吱呀地转,一群人抬着头看着我的板书,专注得令人心惊。
窗外正是盛夏午时,可烈阳……却在他们眼底。
我放下粉笔,突然开口:
「我们会赢。」
他们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
「我们会赢!」
另一角弛炎带的小班也听到我们这边的动静,用更大的声音咬住了我们这边的余音接了下去:
「我们会赢!」
最后整个平行 A 班都响彻这久久未停的四个字。
这是九月的「声浪」。
这是我们的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