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珈音仍旧望着远处的宫监,目光有些迷离,不知想到什么。
钟韫一撩袍服,起身坐在她身侧。
却在他坐下的瞬间,裴珈音朝着一旁挪了挪,避开了与他靠的太近的身子,动作极为迅速,那副模样,倒像是他身上染了病一般。
钟韫死死盯着二人间的距离,方才,她在寝宫说给他与曲烟放风时,心中那种怒火中烧的感觉,又来了。
似察觉到身边人的不悦,裴珈音侧眸眯眼笑了笑:不用在意,我只是不喜欢沾染别的女人的味道。
钟韫一僵。
裴珈音却知道自己方才那番话说的矫情了些,钟韫身上并没有别的女人的味道,只是她心里在作祟罢了。
方才与曲烟共处一室的钟韫,一想到她便心中别扭。
二人之间,静默在急剧蔓延。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裴珈音的身子抖了抖。
钟韫睨她一眼,开口道:回寝宫。
裴珈音微顿,却很快笑了笑:等会儿吧,她说。
钟韫不知她在等什么,可是,看见她此刻有些迷蒙的眉眼,心,竟不自觉静了下来。
那宫监里真的不好受啊。不知多久,裴珈音打破沉默,低低叹了一声。
钟韫转头,望着她,薄唇紧抿,不发一言。
裴珈音似根本不曾在意钟韫是否回应,她今夜难得有了想说些话的心思:其实现在想来,我只被在宫监里关了四日,与其他犯事的宫人相比,着实算不上什么。
只是那宫监里太冷了,我又被人交代过,没人敢给我送膳食,便一人在里面孤零零的滴米未进的待了四天四夜
白日里还好,有阳光照着,还算暖和,到了晚上,风便从破败的窗子里透出来吹得人睡不安生,好不容易终于睡着了,却又被噩梦惊醒。那些噩梦太让人害怕了,怕到最后,连觉都不敢睡了。
还有裴珈音说上瘾般,里面又没有出恭的地方,那污秽之物便着实令人恶心
不要说了。钟韫突然作声,脸色微白,他竟有些听不得她受的那些折磨。
裴珈音听话的闭嘴,扭头看了眼钟韫此刻的神色,这其实不过才四日而已,他曾困了他整整一年,互相折磨,最终死去。
这些话,却终是无法说与任何人听。
可是裴珈音笑了笑,声音柔了几分,第五日一早,我意识有些涣散时,你带人闯到宫监来寻我,当时日头刚刚升起来,阳光就在您身后,您站在门口处的光里,和神仙似的
钟韫的神色微微缓和了些,有些庆幸,当初救了她。如今听着她的描述,心中的郁结也跟着散了几分。
王爷裴珈音突然转头,这一次,再没有收回目光,一直望着钟韫,声音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