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非寒将我锁在手术台上,转身就走,冷硬的姿态让我彻底疯狂。
为了潘柔柔,你要跟我离婚!
为了潘柔柔,你抽我的血、杀自己的孩子!
为了潘柔柔,你还要我的命,是吗?
麻药被推进手臂,我死死盯着段非寒的背影,他脚步顿了一下,终于开口,
白初薇,你是罪有应得。
好一个罪有应得!
干涸的眼窝再也流不出泪来,我双目放空,最终定格在他冷漠的背影上。
原来这场婚姻,十几年的感情,都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梦醒了,我却要永远沉睡了吗
白初薇啊白初薇,你瞧,这就是你一意孤行嫁给他的下场!
我做了一个梦。
十岁生日那天,我穿着粉色的公主裙,不慎落入施工的天井中。
无论怎么尖叫哭喊,都没有人发现我,直到傍晚,暮色四合,黑暗一点点落下,我近乎绝望地在井底啜泣。
一道稚嫩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有人在下面吗?
我连忙抬起头,昏暗的光线里,我却清楚的看见了他的脸。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段非寒。
我哽咽地道:你会救我出去吗?
当然,你等着
我蹲在井底,大声哭了起来:你不要走,别走,别丢下我
他一边哄着我,一边找到绳子,艰难地把我拽了出去,然后抱着哭得像个泪人的我,轻声哄着,
小公主不哭,你的骑士来救你了!
我扑闪着大眼睛,问他,你是我的骑士?
他帮我擦干净眼泪,刮了刮我的鼻子,笑出八颗牙齿,嗯,我可以做你的骑士吗,小公主?
我不安地问:那你会永远保护我吗?
他握着我的手,点头,会!
我紧紧回握他的手,低下头,羞涩地道,那你会打败恶龙,娶我回家吗?
头顶的声音戛然而止,四周陷入黑暗时,与我交握的手也消失了。
我慌忙四顾,却只剩下自己。
那个微笑着对我保证等我长大,一定来娶你的段非寒不见了。
是我把他弄丢了吗?
我在黑暗中盲目奔突,一声一声喊着段非寒,无人回应。
忽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腹部炸开,瞬息间传遍四肢百骸,我像溺水的人浮出水面,猛地吸了口气,睁开眼睛。
冰凉的无影灯下,三名医生正手握银刀,在我的身上切割。
啊!凄厉的嘶吼和仪器尖锐的报警声响成一片。
手术刀停了下来,一名白大褂擦了下额头,惊疑不定,快,通知麻醉师,病人出现麻药耐受,提前醒了
我浑身痉挛不止,剧痛让大脑出现短暂的休克,紧接着,又立刻被撕裂般的疼痛激醒。
疼痛和麻木飞速交替,五感渐渐开始扭曲。
仪器疯狂报警的声音混着医生的叫喊冲入耳廓,我瞪着眼睛,眼前光影交叠。
家属呢?快找家属,这个病人不行了,准备抢救!
手脚被同时套上冰凉的仪器,针管直接扎在了脖子上。
肝脏是留着,还是移植
起搏器和除颤器将我的躯壳震离手术台,再重重砸下。
两个只能保一个!
两个只能留一个
对段非寒而言,这根本算不上选择题。
我闭上眼睛,我知道答案。
睡吧,睡着,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