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无尽的黑暗。
陈默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漂浮在冰冷的虚空中。
死亡……是这种感觉吗？
好像也不怎么难受。
只是有点遗憾。
最后都没能看清沈秋寒脸上的表情。
是震惊？是感动？还是……一如既往的厌恶？
算了都无所谓了。
叮！“心声聊天群”创建成功！
群主：陈默
当前群成员：4
正在载入群成员信息……
一个机械的、毫无感情的声音，突兀地在陈默的脑海中响起。
紧接着一个类似电脑屏幕的半透明界面，在他“眼前”展开。
群成员“沈秋寒”加入群聊。
群成员“赵文华”加入群聊。
群成员“菲菲”加入群聊。
群成员“林小川”加入群聊。
这是……什么？
陈默的意识一阵恍惚。林小川？是那个瘦弱少年的名字吗？
还没等他想明白，一行行带着不同“ID”的文字，开始在屏幕上疯狂滚动起来。
沈秋寒：惊怒陈默！你这个蠢货！谁让你给我挡刀的！
赵文华：惊疑、贪婪有趣……太有趣了！濒死状态！这就是觉醒“回响”的契机吗？这个赘婿，居然觉醒了？
菲菲：恐惧、尖叫啊啊啊！死了！又死了一个！下一个是不是我！我不想死！
林小川：恐惧、发抖别过来！别过来！怪物！
这些……是他们的心声？
陈默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幻觉。这是他的“回响”。一个能窥探所有人内心想法的……聊天群！
那个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群主生命体征急速下降，是否消耗10点精神力进行“强制连接”，维持基本生理机能？
“是！”
陈默在心中咆哮。
他不能死！
他还没看到沈秋寒为他流一滴泪，还没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付出代价，他怎么能死！
一股暖流，从他意识深处涌出，瞬间流遍全身。后心的剧痛，竟然奇迹般地减轻了。他模糊的视线，也重新变得清晰。
他看到那个疯子“病人”正被沈秋寒用钢管死死抵住脖子，但它的力气极大，沈秋寒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赵文华站在不远处，眼镜后的目光闪烁不定，没有丝毫上前帮忙的意思。
菲菲和林小川则缩在墙角，抖成一团。
赵文华：冷酷、算计让这个女人再消耗一下怪物的体力。这个怪物，应该就是“真正的病人”了。杀了它，就能拿到100个“道”。我必须拿到！
沈秋寒：焦急、坚毅不行……力量差距太大了！必须攻击要害！眼睛！它的眼睛是弱点！
原来如此。
陈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挣扎着，从地上捡起那把沾着壮汉鲜血的手术刀。
“喂疯子。”
他低沉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病人”转过头，那双惨白的眼睛，再次锁定了他。
陈默迎着它的目光，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微笑。
“你的对手是我。”
他踉跄着站起来，后心的伤口还在流血，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毫不在意。
沈秋寒：震惊、担忧他疯了？伤得这么重，还想干什么！
赵文华：轻蔑、好奇垂死挣扎吗？正好，让他去当最后的炮灰。
陈默无视了脑海中的声音。
他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怪物。
怪物嘶吼着，朝他扑来。
就是现在！
在怪物扑到面前的一瞬间，陈默猛地一个侧身，同时将手中的手术刀，狠狠地扎向它的右眼！
动作快、准、狠！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这根本不是一个“家庭主夫”该有的身手！
“嗷——！”
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眼睛疯狂地后退。
“秋寒！动手！”陈默嘶吼道。
沈秋寒的反应极快。在陈默喊出声的瞬间，她已经动了。她手中的钢管，如同一条毒蛇，精准地从怪物的另一个眼眶，狠狠地捅了进去！
“噗嗤！”
钢管贯穿了它的大脑。
怪物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然后“砰”的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彻底没了声息。
一切恢复了寂静。
叮！恭喜各位“新病人”，成功“治愈”了编号73号精神病患！
游戏结束！每人奖励100“道”！
那个诡异的童声再次响起。
紧接着五颗闪烁着淡金色光芒的小球，凭空出现，分别飘向陈默、沈秋寒、赵文华、菲菲和林小川，融入了他们的身体。
一股暖流涌入，陈默感觉后心的伤口，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就是……终焉之地吗？
一个只要活下来，就能获得超凡力量的世界。
“你……”沈秋寒看着他，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你到底是谁？”
刚才那一瞬间的狠戾和精准，绝不可能出现在那个在她家忍气吞声三年的废物赘婿身上。
陈默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
他脸上的病态微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副熟悉的、懦弱的表情。
“我……我也不知道。刚刚就是……急了……”他挠了挠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陈默：内心演继续演。沈秋寒，你很快就会知道，你嫁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沈秋寒：怀疑、审视他在撒谎。他的眼神不对劲。
赵文华：警惕、试探有意思的废物。看来，我得重新评估一下他了。
赵文华笑着走上前来，拍了拍陈默的肩膀：“陈默兄弟，真人不露相啊！刚才可真是吓了我一跳。要不是你，我们今天可就都栽了。”
他的语气亲切，仿佛刚才那个盘算着让陈默当炮灰的人不是他一样。
赵文华：内心必须想办法套出他“回响”能力的情报。这种不稳定因素，要尽快掌控，或者……清除。
陈默“受宠若惊”地笑了笑：“赵教授过奖了，我就是运气好。”
他看着赵文华，眼中满是“感激”。
但在心声聊天群里，他已经给这个为“赵文华”的群成员，打上了一个鲜红的“必杀”标签。
这个终焉之地，果然很有趣。
每个人都戴着面具。
而他恰好是那个能看穿所有面具的人。
游戏才刚刚开始。
4第四章教授的“爹味”
危机解除，但气氛并未缓和。
壮汉温热的尸体还躺在地上，无声地提醒着所有人，这里是地狱。
菲菲和林小川依旧惊魂未定，看向陈默的眼神，除了恐惧，还多了一丝敬畏。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沈秋寒打破沉默，她的目光扫过地上的两具尸体，没有丝毫波澜，“这层楼已经没有探索的价值了。”
赵文华点点头，赞同道：“没错。广播只说了天黑前完成任务，但没说完成任务后会怎样。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他扶了扶眼镜，目光转向菲菲和林小川，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权威。
“菲菲小川你们两个刚才都吓坏了吧？没关系有我在。但你们要记住，在这里恐惧是最大的敌人。你们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变得坚强起来。明白吗？这是为了你们好。”
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像一个关心晚辈的慈父。
菲菲和小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但在心声聊天群里，陈默却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赵文华：轻蔑、操控两个蠢货，这么容易就被影响。恐惧是最好的工具，只要我能掌控他们的恐惧，他们就是我最好的棋子。
菲菲：依赖、崇拜赵教授好厉害……什么都懂。跟着他，一定能活下去。
林小川：畏惧、顺从他……他说得对。我不能再害怕了……
这就是赵文华的手段。
陈默心中冷笑。
利用信息差和心理优势，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引领者”的形象，再用这种“爹味”十足的说教，subtly地给对方施加精神压力，让对方下意识地产生依赖和服从。
标准的起手式。
“陈默兄弟，你觉得呢？”赵文华笑眯眯地看向陈默，似乎在寻求他的认同。
“赵教授说得对。”陈默立刻露出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我什么都不懂，都听大家的。”
赵文华：满意、轻视废物就是废物，就算觉醒了“回响”，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懦弱。威胁度下调。
陈默低眉顺眼，将自己的獠牙，藏得更深了。
一行人开始沿着走廊尽头的楼梯，向下探索。
这栋精神病院，似乎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大。楼梯盘旋向下，深不见底，墙壁上湿漉漉的，布满青苔。
“嗒、嗒、嗒……”
除了脚步声，就只剩下水滴从天花板滴落的声音。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那个……赵教授，”菲菲的声音带着哭腔，打破了寂静，“我们……我们到底要走到哪里去啊？这里好黑，我好怕……”
“怕什么！”赵文华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我刚才怎么跟你说的？女孩子，不能这么娇气！你要学会独立！难道你指望每次遇到危险，都让男人来保护你吗？你要自己成长起来！”
赵文华：厌烦、享受哭吧，叫吧越是这样，越好控制。你的恐惧，就是我的养料。
菲菲：委屈、自责对不起……赵教授，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这么没用的……
陈默走在最后，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沈秋寒。
她似乎完全不受这压抑环境和赵文华语言的影响，步伐依旧稳定，节奏没有丝毫紊乱。
沈秋寒：分析、警惕赵文华，心理学教授。擅长精神控制。威胁等级高。必须保持距离。陈默……不稳定因素。威胁等级未知。需要持续观察。
不愧是沈秋寒。
永远的理智，永远的冷静。
陈默的心底，涌起一股病态的满足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做他的对手……和伴侣。
他们下了大概两层楼，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像是一个医院的接待大厅。
只是大厅中央，摆放的不是导诊台，而是一张巨大的、铺着白色桌布的圆形餐桌。
餐桌上摆放着六份精致的晚餐。牛排、红酒、蜡烛……
而在餐桌的主位上，坐着一个戴着兔子面具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滑稽的燕尾服，两条长长的耳朵耷拉着，手里拿着刀叉，正在优雅地……切割着一块血淋淋的生肉。
“人兔”裁判！
看到他们下来，人兔停下了动作抬起头。面具下的眼睛，透过两个黑洞洞的窟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
“欢迎光临！我亲爱的病人们！”
人兔发出尖锐的笑声，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恭喜你们完成了第一轮的‘开胃小菜’。现在，是晚餐时间！请入座吧！”
他拍了拍手。
餐桌旁的椅子，自动拉开。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陈默五人，强行按在了座位上。
“这……这是要干什么？”菲菲颤抖着问。
“别急嘛。”人兔笑道，“晚餐当然要玩点有趣的游戏助兴啦！”
他将那块生肉叉起来，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着，鲜血顺着面具的下沿，滴落在洁白的餐巾上。
“第二轮游戏，叫做‘真心话大冒险’！”
“规则更简单了哦。”人兔的声音充满了恶意，“我会问你们每人一个问题。你们，必须说出你们内心最深处的、最真实的答案。”
“如果你们撒谎……嘻嘻，我可是会知道的哦。”
“撒谎的人，就要接受小小的惩罚。比如……失去身体的某个部分。手指啊，耳朵啊眼睛啊……随机掉落，很有趣吧？”
“如果所有人都说了真话，那么恭喜你们，安全过关，每人再奖励2200个‘道’！”
“现在游戏开始！”
人兔的目光，第一个落在了最胆小的林小川身上。
“那么就从这位小弟弟开始吧。”
“告诉我，你……杀过人吗？”
林小川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林小川的身体，抖如筛糠。
汗水从他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我……我……”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嗯？”人兔歪了歪头，发出可爱的、却又致命的疑问声。
餐桌上一把餐刀，自动飞了起来，悬停在林小川的眼前，刀尖闪烁着寒光。
“我……我说！”林小川终于崩溃了，带着哭腔喊道，“我没杀过人！我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