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满是泥泞和破损的膝盖布料能看出,这七百九十九个台阶,他都是这么上来的。寺庙里没有这规矩,小沙弥慌了神雨下的那么大,山路上几乎一个人也没有,从前相当热闹的寺庙门前空无一人,只有小沙弥戴着兜里,正在趁着水流清扫门前的落叶。他看到有一个人。男人身量很高,背却微微佝偻着,他怀中似乎正抱着什么,上一个台阶便双膝...
雨下的那么大,山路上几乎一个人也没有,从前相当热闹的寺庙门前空无一人,只有小沙弥戴着兜里,正在趁着水流清扫门前的落叶。
他看到有一个人。
男人身量很高,背却微微佝偻着,他怀中似乎正抱着什么,上一个台阶便双膝重重磕下,再满是虔诚地俯首。
他在叩长头。
从那满是泥泞和破损的膝盖布料能看出,这七百九十九个台阶,他都是这么上来的。
寺庙里没有这规矩,小沙弥慌了神,他丢下扫帚快速跑上前,对男人说:“这位先生,我们这没有叩长头的习惯,请您起来吧!”男人的脸色已经被雨淋得发青了,每根发丝都承载着沉甸甸的雨水,他眼神没有焦点般空虚着,眼下更是青黑一片,看上去好像时日无多。
好半晌,他的目光才挪到小沙弥的脸上,哑着嗓子说:“小师傅。”
“施主,”小沙弥连忙合掌回了个礼,“请问您来这儿做什么
快请进吧,不要生病了。”
“我来求长明灯。”
沙弥这才看出他怀中抱着的正是一个骨灰罐,容量比一般人的稍稍大些。
他面露慈悲的怜悯,低声念了一句佛号:“您请进。”
小沙弥引着他朝庙中走去,复又执起扫帚,继续打扫起庭前。
他动作缓慢,全然不被这瓢泼大雨干扰,陆霆笙怔怔地看着,有些出神。
“施主,”住持缓步走了出来,躬身道,“请您往这边来。”
老住持见过太多人间的悲欢喜乐,看到骨灰罐时,眉眼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诧,他让管事和尚找来了毛巾,递给陆霆笙,对方却认认真真地擦干净了罐子上的雨水。
他一时哑然,无声地叹了口气。
“住持,”陆霆笙低声道,“我来求两盏长明灯。”
住持一怔:“两盏
”“是,”陆霆笙道,“一盏是我的妻子,一盏是我的孩子。”
天地下最痛苦之事,便是爱的亲人离开自己,更何况是两人同时。
一时间住持也感同身受地理会到了他的痛楚,不禁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请问您的姓名是……”“不,”陆霆笙打断他,“不要写我的名字。
我没有资格写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