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两个人扛着行李卷儿,灰溜溜地走出了位于西十六道街街口的马家饺子馆,身后是叉腰跳脚的马贵枝:“富贵儿你个瘪犊子,等你再要饭那天,别来我家要……”
老马在一边劝:“差不多行啦!”
“滚!啥你都差不多行啦,去哪儿再找不要工钱的伙计?明天开始,你来跑堂儿!”
老马缩了缩脖子,赶快闭嘴。
马贵枝虽说泼辣,却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说好的不给工钱,可唐枭身上的衣服鞋袜,都是她给买的,时不时还会塞点儿零钱给他。
唐枭不可能扔下就走,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找到接替自己的人,小伙子家是榆树的,一看就是个老实孩子。
其实马贵枝最舍不得的是陈卫熊,不是因为他骚,而是舍不得他的手艺。
可人家也没签卖身契,又一分工钱没要过,再加上冬天点凉拌菜的也不多,只好算了。
两个人步行往傅家甸走。
刚入冬不久,外面已经滴水成冰,西北风直往脖子里钻,陈卫熊扛着算命幡,唐枭拎着行李卷东张西望,活脱脱两个盲流子。
路上遇到了好长一队荷枪实弹的大兵,两个人连忙靠边站,陈卫熊奇怪道:“不对,这不是老毛子!”
唐枭问:“不是吗?我咋瞅着都一样呢?”
“你看前面那面旗,上面都是星星,是美国兵!”
“奶奶个腿儿,他们来咱们这嘎哒干啥?看着至少有一二百人!”
队伍过去了,陈卫熊摇了摇脑袋说:“不知道,走吧!”
和埠头区的中国大街比,傅家甸虽说寒酸,却热闹了太多。
正阳大街两侧电线杆密密麻麻,中西合璧的巴洛克风格建筑群有些不伦不类,南北街道纵横,招牌林立,钱庄、百货、金店、茶庄、报馆、药房、油坊、戏院、茶楼……旗幌挂在沿街两侧,俄式的玻璃路灯与传统的大红灯笼交织点缀,车水马龙。
路边有耍猴的,小猴子明显太冷了,锣声中瑟瑟发抖。
要饭的棉衣破烂,在一家油坊前打着竹板。
卖大力丸的汉子赤着上身,大砍刀‘啪啪’往身上砍,看得唐枭都打了个寒战,这个钱不容易赚。
“走吧,别看了!”
陈卫熊扯了他一把,刚要往南三道街拐,就见远远街面上有人惊呼:“毛了!马毛了!”
两个人都是一怔。
就见马路上行人纷纷避让,一匹枣红色的蒙古马拉着厢车疾驰而来,四蹄翻飞,积雪飞扬。
不远处一辆黄包车的车夫吓傻了眼,竟然扔下车就跑。
车上坐着一个身穿裘皮的中年女人,因为背对惊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眼瞅就要撞到这辆黄包车,乱哄哄的行人都傻了眼,有人已经捂上了眼睛,电光石火间,就见一条人影疾冲了过去,扬脚就踹在了黄包车后轮上。
马路上都是冰雪,黄包车毫无阻力地横着滑向路边。
眨眼间,惊马来到了这人身前,就见他身子一侧,闪电般抓住了缰绳,轻轻一带,顺势飞身骑在了马背上。
枣红马‘稀溜溜’前蹄跃起,人群一阵阵惊呼。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站在南三道街街口的陈卫熊还傻站在那里,暗骂这虎犊子真他妈不要命了!
冲过去救人的,正是唐枭!
惊马前蹄落地后还要继续,想把背上的人掀翻。
唐枭两条腿夹紧俯下身,一只手抚摸着马的颈部,嘴里安慰着什么……很快,枣红马‘咴咴’几声,鼻子里呼出大团大团的白色雾气,终于安静下来。
人群中不知是谁叫起好来。
一片掌声和叫好声中,唐枭跳下了马,开始绕着圈打量这匹枣红马。
陈卫熊把卦幡放在了行李上,跑过来问:“怎么回事儿?”
唐枭蹙眉道:“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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