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烨尘可不管什么原因,与他能接触的理由不多,不想浪费这次机会。
眼眸微动,启唇说道,“作为答谢,烨尘想请王爷吃饭。”
景南洲手负在身后,神色清淡,“不必。”
“那怎么行,做人要知恩图报。”
六月的天,阳光明晃晃落下来,站的越久,越觉得闷热,语气也带了些不耐,“本王说不必。”
姬烨尘抬脸看他,斟酌着用词,硬的不行,那他就软一些。
特意把声音放软,带了些鼻音,“王爷,欠人恩情不还,我会切夜难眠,还请王爷好人做到底。”
他扬起笑脸,静静的等着,等着等着情绪就暗淡下来,声音也小了许多,却还想最后挣扎一下,指甲用力的戳进掌心,逼出了几分泪意。
“王爷不说话,我就当是同意了,那明日午时醉仙楼见。”
说完,他整个心都揪了起来,手拢在衣袖里,手指紧紧攥着里衣。
景南洲垂眸看他,扬起的脸上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眼尾泛红,唇瓣微抿,与魅惑的蓝色眼眸融合,显的委屈至极。
终于开口说道。
“可。”
姬烨尘吊起的一颗心砰然落地,嘴边的笑容不受控制的扩大,扩大,再扩大。
见景南洲的马车走远,猛的跳上马背,一拉缰绳,从最近的城门出了城。
“驾!”
任由马撒欢一样跑在官道上,扬起一片尘土。
马上的人,勾着嘴角,眼中都是欢愉,果然有用,原来景南洲喜欢这种。
这马跑了多久?如果马能说话的话,怕是会破口大骂,不会说话的它,只是猛的抬高前蹄,在前蹄落下时,再抬高后蹄,想要借此将人甩下去。
吭哧,吭哧喘着粗气,打着鼻响,折腾半天,人还在背上坐的稳稳的,最后四蹄一掀,躺在地上不动了。
姬烨尘没有想到马突然躺下,猝不及防之下,只能就地一滚,避免被马压在身下,气绝身亡的下场。
坐在地上,浑身沾满尘土,头发也披散开来,模样狼狈,但眉眼依旧是笑着的。
一炷香之后,姬烨尘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蹲在骏马的面前。
“歇够了吗?歇够了就起来吧,回去了。”
马躺着一动不动。
姬烨尘‘啧’了一声,在马肚子上用力拍了一巴掌。
突然一声‘嘶鸣’马从地上弹跳起来,没有停顿的,扬起四蹄向前跑去。
姬烨尘一愣,有些哭笑不得,他这是让一匹马给耍了吗?
脚尖在地上一点,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此时的景南洲坐在院中,不再隐藏,气息四溢,压的暗处的影卫苦不堪言,不断后撤。
修长的手指指尖,捏了一杯茶,许久一口也没喝。
今日不知为何,居然答应了五皇子的邀约,去户部确实是为了帮他,不光是为了陆叔,自己也有私心,施恩与他,能为自己所用。
而且他也当过兵,打过仗,也曾守护边疆。
抛开利益不谈,他们守护着如今的太平盛世,就该得到尊敬,闫哲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般肆意为难。
只是回来有一会了,那冰蓝色的眸子,那眼尾的一点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而且五皇子看自己眼神,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抬手摸了一下耳后的发饰,指尖微动,将发饰拆下来,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着。
简单的几片树叶叠在一起,下面坠了两串流苏,没有什么特别的。
很喜欢吗?
谷向焱从屋顶上翩然的飞下来,粉色衣摆层层叠叠的散开,院中的荷花都瞬间失了颜色。
脸色挂着如沐春风的笑,“你这是思春了?”
景南洲眸色微沉,撇了他一眼,发饰放在桌上,手腕一翻,食指与中指的指缝中,便夹了一根银针。
谷向焱笑容一收,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那个,我看到温竹来了,你帮我挡一下。”
景南洲听到温竹,目光一闪,天医谷的少谷主,少年天才,医术超群,最是沉默寡言,他来干什么?
神色不明的扫向谷向焱,见他缩着肩膀,满脸祈求,突的‘嗤’笑出声。
“逃婚对象?”
谷向焱一张俊脸垮了下来,额间的莲花都失了些活力。
愤愤不平的说,“就是他,老头子把天医谷传给他,我没意见,他医术在我之上,他现在还要把我这个亲儿子卖给他,娶也就算了,他让我嫁!!”
“嫁人就要被规矩束缚住,我的那些红颜,蓝颜个个身娇体软……”
景南洲有所感的抬头,见到墙头上站着的男子,远远的望着这边,眼神凉嗖嗖的,显然是听到了谷向焱的话。
周身围了数名暗卫,挡住他的必经之路。
苍冥也站在一旁,手握着刀,蓄势待发,要不是在天医谷见过他一次,也不会放他进王府。
眼角看到王爷的手势,默默地收了剑,挥手撤了影卫,身形一闪,隐在了暗处。
温竹悄然落地,行了一礼,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些傲然。
景南洲略微点头,算是见礼,耳边的谷向焱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红颜,已经说到姿势……销魂……
垂眸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沉浸其中,并没有发现不同,到底是天医谷的家事,不便插手,便向着门外走去。
与温竹错身时,停下脚步,转眼撇了他一眼,声音里带着风雪俱灭的清寂,“天医谷于本王有恩,温公子却没有。”
强大的气势骤然压过来,温竹猛然一惊,转身行礼致歉,“失礼,抱歉。”
“下不为例。”景南洲脚步轻抬,语气也恢复了淡然。
滔滔不绝的声音戛然而止,这熟悉的声音……
谷向焱僵硬着脖子缓缓转头。
“啊……”
惨叫声响彻王府。
“景南洲,你还是不是兄弟,你忘恩负义……”
景南洲不在管他们,抬步出了院子。
苍孓刚好从外面走进来,“王爷,暗探来报,夷洲常山镇,出现大量暴民,起了两次冲突,几个知县联合起来给镇压了。”
景南洲脚步一顿,“怎么回事?”
“具体不知道,农民都是老实本分的,不是被逼无奈,也不会与官府起冲突。”
暴民,能吃饱穿暖,谁会愿意当暴民,涉及民生,无非就是良田,税收。
景南洲狭长的凤目中满是冷意,“去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