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姐,你不要怕,你越怕,他们越器张。」
又到了交学杂费的日子。
妈妈狠吸一口烟,她也说不出我俩该找谁去要了,因为来找妈妈的男人越来越少
了。
她不管不顾,越骂越生气,气急了就开始打人。
「要撒气打我,别打我姐!我可不怕你!」
瘦弱的身体挡在我身前,弟弟干净的衬衣袖口被我攥得褶皱不堪。
只有一点点钱,只够一个人上学。
苦难披着励志的外衣,偏爱穷人。
可是苦难就是苦难,渡过了也是一无所获。
他说:「姐,你去,女孩子不读书以后更难,反正,我也不想念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把糖心馒头掰成两半,又把糖多的那半塞给了我。
浓密的睫毛垂下,遮住了弟弟眼里的光。
我哭看说不同意,要上学就一起,要打工也一起。
窗外暴雨袭城,惊雷震天。
我们俩挤在一张破旧的小铁床上,好像这个学期随时可以中断在某个课间。
不知道明天该在哪里,该干什么。
我们只有双双望着老屋的房顶,上面灰绿色的霉斑粘连成片。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弟弟不见了。
枕头边上,放着一沓整整齐齐的纸币。
我哭着、跑着要去找弟弟,妈妈一个巴掌甩过来,不耐烦道:「小***哭什么!
他去工地打工了!你别找他,不然,你就出去卖!」
弟弟就这样走了,那个时候我们没有手机,没有联系方式。
我只能眼巴巴地坐在村口等他回来。
等到蓝花楹开至荼蘼,等到秋风在北方的天边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