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小姑娘就要恼羞成怒,陆弈舟抬手放开她,脸上的笑倒是很久不曾消失。车子开到学校门口,安宁伸手去开车门,他也跟着下车,慢悠悠跟在她身后往三公寓走。
“你以前没有男朋友吧?”陆弈舟轻声问。
“为什么这么说?”
“开车门这种事应该等男人来。”
安宁细不可查地皱皱眉,走到宿舍楼下,她抬手把头发上的领带扯下来:“谢谢陆老板送我回来,领带还给你。”
陆弈舟似乎存心逗她,站在台阶下,他们的身高近乎平视,他仰着头,冷漠眉眼都染着笑:“你帮我戴上。”
“……我不会打领带。”
这一点可不如陆冉。陆弈舟看着她,忽然牵起她的手,像是小时候老师手把手教学生戴红领巾那样,教她把领带挂到自己脖子上:“很简单的。”
他的手骨节苍劲,手指皮肤并不粗糙,触碰在她手上带着点淡淡的暖。安宁的唇抿紧了,目光落在他们时不时便缠绕在一起的手指上,领带打完,大约也被他占去不少便宜。收回手,安宁扯出一个笑:“我要回去了。”
“明天在停车场等我。”陆弈舟后退一步,“我检查一下你学会打领带没有。”
谁也不知道第二天他们会不会在停车场见面,陆弈舟心里不曾确定,安宁也是。但是第二天他们真的就在停车场见到了,安宁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站在曾经站过的位置。
她今天的头发规规矩矩扎在脑后,陆弈舟打开车门,见她还站在那,便朝她招招手,像是呼唤自己家坐在窗台上发呆的猫。
其实不会再有台风,台风的季节已经过去了。
他们都知道这一点,但是都不说破,台风成了最好的幌子,让安宁就这么搭了半个月他的顺风车。至于是否真的顺路,她不问,他自然也不说。夜晚的道路并不宁静,车子开过去,甚至有年轻男女看到车牌子发出欢呼——“一些醉鬼,不要去理。”陆弈舟总是这样跟她说话,老男人在这时候表现出了十足的靠谱。
偶尔窗外霓虹闪烁,安宁仰头,眼底有深深渴慕。他们肩并着肩坐在一起,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在临近下车的时候,他去握她的手,察觉到她的僵硬,他适时将手放开。
也有时候,她像是累极的样子,将头轻轻靠在他肩膀。
哪个男人会在三十岁经历一场初恋呢,这听起来都太过荒谬。陆弈舟没想过那些,他只是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安宁进鼓楼之前的铺垫,他是喜欢她比喜欢别的女人多那么一点,但真的也就只是一点而已。
半个月期限到达的那天,陆弈舟依旧站在台下听安宁唱歌。
他们似乎已经十分熟识,他甚至可以数出来从校门口到她的宿舍要走多少步。可是当她这样站在舞台上,他们又成了陌生人,他开始习惯那个素面朝天的她,而不是此刻浓妆艳抹的她。
“最好,有生一日都爱下去,但谁人能将恋爱,当作终生兴趣……”
还是那首歌。
陆弈舟给自己点了根烟,心里忽然带了点侥幸,像是庆幸自己给了她半个月期限,偷来点不属于他的甜蜜。有习惯在里面,他不想戒掉,反正过了今晚,安宁便是他养在鼓楼里的金丝雀,再飞不掉。
“也许不爱不难,但如未成佛升仙也会怕爱情前途暗淡,爱不爱都难,未快乐先有责任给予对方面露欢颜。得到浪漫,又要有空间,得到定居,却怕去到终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