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霜儿被抬为姨娘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侯府。
不知情的人，都只当宋明月有孕，便推出自己的贴身丫鬟固宠。
而刚得知此事的宋明月。
不仅气红了眼，还嘶吼着说要杀了顾霜儿。
「沈归雁，昨夜本该是你负责洒扫，你死哪去了？怎么让霜儿那贱婢爬上了侯爷的床？」
我跪在地上，膝盖处嵌进了好几个茶杯碎片。
我疼得直冒冷汗，但还是佯装无知，立刻高声 回答：「昨夜霜儿姐姐来找我，说我最近身子不好，整日咳嗽，怕我把病气过给了娘子和侯爷，就说要替我洒扫……奴婢原本也想拒绝的，但是双儿姐姐是院里的大丫鬟，实在没办法啊。」
说罢，我看着面前的宋明月，她此刻眼中的怒火不减反增。
「***！***！居然敢背着我爬上侯爷的床！」
说话间，她又往地上狠狠砸了好几个瓷碗，溅起来的碎片，划破了我的脸颊。
宋明月俯身，单手掐着我下巴，迫使我直视她。
「顾霜儿那个***爬了床，你是不是也有这个想法，想当府中姨娘啊！」
我惶恐摇头：「奴婢绝无这个想法！」
我一想就知道宋明月是个多疑的，所以将一早准备好的玉佩拿出来。
玉佩的成色很一般，是值不了几个钱的。
「奴婢在家中时，和同村的王二哥只有青梅竹马。原是想着等到了年岁，若能得了大娘子的恩典，就能出府成亲，这个玉佩便是凭证。」
宋明月接过我手里的玉佩，仔细瞧了两眼，又冷笑一声。
「这样货色的玉佩，竟然也能当定情之物？」
说完，她顺手将玉佩丢在地上。
玉佩脆弱，砸在地上后，顷刻间四分五裂。
我立刻红了眼眶，将碎裂的玉佩拢了拢，放在手心一副视若珍宝模样。
宋明月瞧着我的样子，眼底的戒备也算是彻底消了下去。
「你既有心上人，日后好好为我办事，等你到年岁，我会少你一笔银子让你出嫁，也算是全了咱们的主仆情谊。」
闻言，我一副感激涕零模样，当即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婢女，谢过大娘子。」
……
宋明陪嫁来的丫鬟大多貌美。
除了自幼同她一起长大的顾霜儿，其他丫鬟皆没有贴身伺候。
如今顾霜儿成了姨娘，宋明月身边的贴身婢女，最后反倒只剩下了我一人。
她依旧很生气。
程子安也自觉有些对不住她，连着哄了好些时，宋明月又闹着脾气不肯相见。
一来二去的，程子安反倒是有些恼怒。
察觉到他的变化后，宋明月心里多少有些害怕，连忙给宋家写了信，宋家主母也很快回了信来。
「不知夫人可说了些什么？」
宋明月捏着信，眼里多少流露出了些许不满，可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母亲说，既然顾霜儿已经成了姨娘，她也是我院里出来的。与其闹不痛快，让小人得志，那还不如收拢她，在我生产之前固宠。她一介孤女，没了我当依仗，晾她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说完后，宋明月就让我去她柜子里拿几匹上好的布料，又挑了几件她素日不爱戴的首饰，让我去送给顾霜儿。
「这些东西，你替我送去，她会明白的。」
我看着手里的布料和首饰，低垂着眼眸，掩饰着心里的冷意。
但面上一片恭敬，拿着这些东西转身出了院子，径直往顾霜儿的院子里走去。
她见我来，脸上到底还是带着笑。
毕竟那夜之事，若是没有我的成全，也是万万行不通的。
故而，她对我倒还算温和。
我将布料和首饰放在桌子上，又冲她笑了笑，顾霜儿听懂了我的意思，当即让身边的丫鬟出去，还贴心关上了房门。
「大娘子这几日心情不太好，让我给你送这些东西来。」
顾霜儿垂眸看着桌子上的布料和首饰，眼里一闪而过的欣喜。
「大娘子她不生我……」
话还未曾说完，顾霜儿就翻开了最上面一层布料，放在下头的全是剪碎的绸缎，连带着那些看起来华贵无比的首饰，也是拿起来就断裂，上面还有着些许难闻的味道。
「雁儿，大娘子这是……」
「这件事情，咱们心知肚明即可。大娘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只是个下马威罢了。若你闹大，指不定日后还要怎么磋磨你，倒不如先忍下一时之气。」
我直接打断了顾霜儿的话，同样也是坐实了她心中猜测。
在她沉思目光中，我缓缓握住她的手：「咱们都是穷苦出身，大娘子不食人间烟火，可咱们得活呀。霜儿姐姐，你就当作不知道，明日恭恭敬敬去请安，只谈感激涕零，忍一忍风平浪静，先怀上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后院女子，最大的倚仗除了娘家，那就只有自己的肚子。
能够生下一儿半女，地位也都会大大不同。
听着我的话，顾霜儿脸上那丁点的愧疚之情彻底消失，垂眸瞧着桌子上的那一堆碎布，眼中讽刺难言。
「大娘子如此善妒，容不下我，还拿了这样子的东西来敲打我。我自是知晓她的脾气秉性，会恭恭敬敬道谢的。」
说到一半，顾霜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手腕处褪下了一个玉镯给我。
「雁儿，咱们从前是姐妹，日后也是。若是大娘子那边……帮我多留意一些，我总少不了你的好处，如何？」
我含笑点头：「姐姐都这般说了，我自然不会拒绝。」
所以我接下了那个玉镯。
可就在我准备离开顾霜儿的院子时，那个颇受宠爱的林小娘林无双，却在丫鬟的簇拥之下来了这里，还和我打了个照面。
我恭敬行礼，接着转身就往院子外走。
但她，却喊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