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玉小黑屋

步月歌浑身一僵，猛地抬眼看向季斯年。嘴唇翁动半天，她犹豫着吐出几个字：“傅先生，她的死难道……”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季斯年接过话头：“和我没关系。”他神情冷淡，与往日并没什么区别，看上去也让人相信。可是刚才那句话实在是太奇怪了。就好像李韵嫣是因为打了她一巴掌才死的。而步月歌还记得不久前在司家时，季斯年为了李韵嫣而对司家人做的事说的话。前后太矛盾了……可她没法从季斯年的脸上看出一点破绽，只能迟疑的点头：“我相信傅先生。”季斯年松开手，重新靠回沙发：“行了，你先去睡吧。”步月歌顿了顿，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他轻合上了眼，她就把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然后起身离开。临走时，她还转头悄悄看了季斯年一眼。不过依旧什么都没看出来。步月歌的脚步声刚消失，季斯年就缓缓睁开了眼。他左手挡住一部分光，眯着眼看着白织灯

季斯年和助理在书房聊了很久才出来。等他们出来时，步月歌早恢复成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仍静静站在刚才的地方。助理走出书房后就直接离开了傅家。而季斯年又坐回沙发。他双腿岔开，右手肘抵在右膝盖上，左手抬起去拿茶几上的热水壶，就要把热水往茶壶里倒。步月歌几步走上前握住季斯年的手腕，就像刚才阻拦他掀起白布一角那样。“傅先生，已经很晚了，现在喝茶的话您等会儿就睡不着了。”季斯年任由她把自己掌心里的热水壶拿走，整个人向后倾，直到背脊靠上绵软的真皮沙发背，他才淡淡瞥向她：“这么关心我？”他语气明显刚才问她为什么在司家时不一样，好像又回到了两人ʟʋ平时相处的样子。她提着的那口气舒了出去，脸上也带上笑容：“我跟着傅先生，就是傅先生的人，怎么能不关心傅先生的身体呢？”步月歌自认为自己的语气、言语和神情都没有问题。

季斯年冰冷的声音落下，司家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复杂难言。但他毫无疑问并不在意。他对大院的守卫做了个手势：“把她带回傅家。”再转身对管家稍稍放轻了语气：“李妈，你带他们去东院，好好安置她，在葬礼开始前别让人打扰她。”管家忙擦了眼泪点头：“是，是，傅先生，都交给我吧。”两个守卫听命去抬李韵嫣尸体的担架。刚抬起，司明诗站出来：“傅先生，你带走我妹妹的尸体要做什么？她是司家的人，就算安排葬礼也是我们家的事。”季斯年掀眼看来，目光尖锐寒冷：“她不是了。”司明诗怔住。而季斯年已然收回视线，转身离开。这一场骇人的火灾事故至此仿佛终于结束。但司父看着变成废墟的大宅，耳边回响起季斯年的话，心头只发凉。而司母忙拉着司景翊坐上救护车，拉着护士赶紧给她儿子处理伤口。只有司明诗看着刚才放在李韵嫣尸体的那块空地，问出了所

从逃出火场之后，司母就一直护在司景翊身前。直到刚才看见李韵嫣的尸体，她还拉着司景翊退后了好几步。而对于她那个死的面目全非的女儿，她却没有半点心痛和难过的模样，只有眼神的逃避。季斯年的目光就像一支能穿透骨头的箭。司母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却控制不住地打了个颤，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能怪我们啊！是她自己把门锁起来的，我们不知道……我们也是出来后才发现她不在的！”季斯年深邃的眼角末梢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他瞥了站在一旁的司明诗一眼，然后再看回司母：“如果今天是她死在里面，你也会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她吗？”司母下意识看了眼司明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答案是什么？不言而喻。她心虚的不敢再出声，季斯年也冷漠地收回了目光。司景翊却看不下去，把他妈往身后一拽，挺着胸膛就站了出去：“我妈说的是事实！要不是她自己把房门锁起来

 季斯年要收购李氏？为什么？就因为他以为那些照片是我找人拍了然后发出去的？心一下像坠入冰窖，我再听不清耳边我妈喋喋不休的咒骂声，满脑子只剩下几个小时前季斯年看我时那意味不明的一眼。原来这就是他打算做的……不是对外界解释，也不是压下舆论。而是用收购李氏的手段，让所有想妄议他的人都不敢开口！可李家是祖父所有的心血，祖父原先是季老太爷的学生，季斯年怎么能这么无情？我来不及再和我妈说一句话，匆匆挂断后急忙打给了季斯年。一声、两声……被挂断。我咬紧牙关，手止不住发颤，再一次拨过去。家里的确没人对我好，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家族企业因为我而没落。这次机械嘟声响了八下，季斯年终于接起电话。“小叔！都是我的错……我听你的话，我回冰岛，我已经在机场了，求你放过李氏……有什么错我都可以一个人承担，求你……

 我怔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回冰岛？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因为我不愿意把自己的作品给步月歌？还是因为我发现了他的腿根本没事？季斯年看我的眼神，就好像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心骤然像被捏紧，呼吸都变得艰难。我握紧手，沉默地缓了缓疼，才再次开口：“我不愿意。”季斯年的脸色毫无意外的冷沉下来。这在我预料之中，毕竟从前的我对他言听计从。但自我从冰岛回来后，我就三番两次的对他的“命令”表示拒绝。我避开他锋利的目光，坚持着重复了一遍：“我不愿意。”耳边安静几秒，传来季斯年漠然的声音：“你没得选。”而后他就转身离开。轮椅轧过沙土，也像压在我的心上。我看着季斯年的背影，眼眶发酸，险些就要把那个藏在心底两年的秘密大声喊出来——在那场车祸里，失去重要东西的人不止他一个。还有我。那个只有六周的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