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杨越不耐烦地敲着桌面,目光炯炯看得我心里发虚。
“情人节?七夕?你的生日?你爹妈的生日?你们家那只狗的生日?你们公司成立XX周年纪念日?”
任杨越摇头,再摇头,后来都懒得摇头了。
不用如果,他的眼神就是刀子,我死定了。任杨越甩给我一句硬邦邦的话,“今天是我们认识两周年纪念日。”
他推开椅子站起来的刹那,两个蜡烛“嗖”灭了。
我抖了一下,胆战心惊。可是任先生,咱也没纪念过认识一周年,忽然冒出个两周年我真不适应。
回去的路上,任杨越的不爽持续中。我也不敢搭腔,时不时含情脉脉凝望他,企图让他感受到小女子的一片深情。
终于他说:“老看我干嘛?”
我谄媚,“看你帅。”
任杨越的嘴角微微扬起。我如释重负,果然拍马屁这招屡试不爽。不过任杨越是真的好看,眉目分明,特像江南烟雨的水墨画走出的人物。所以我一直奇怪他怎么就看上我了?我除了比他年轻,着实没啥优点。
从前我想不通,今儿我忽然明白了。
任杨越大约是个有妇之夫,既想外头开个野花,又想家中红旗不倒。找我这样长相平凡的女生最合适了,我就是孤男寡女和他共处一室,也只会被当成扫地的保姆。这也是我和他在一起这么久没遭人掌掴的原因。
情人忽然变成小三的心路历程很复杂,我觉着我得做点什么来证实自己的想法。
夜里趁任杨越睡熟后,我蹑手蹑脚爬起来。从客厅开始,任何有可能藏结婚证和户口本的地方都没能逃过我的摧残。
借着月色,我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事实证明,气场这虚无缥缈的玩意儿确实是存在的。
当我忽然毛骨悚然,当我忽然寒气逼人,我知道,我背后站着的不是鬼,是任杨越。
“嘻——”我呲牙冲他笑。他裹着睡袍环胸而立,一副等我解释懒得发问的模样。而我很难和他解释大半夜撅着屁股趴在沙发底下的用意。
“今天是我们认识两周年纪念日。”长久的对峙后,我吞着口水艰难开口,“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想找个地方藏起来给你一个惊喜。”
他挑了挑眉,不咸不淡地问,“什么礼物?”
都说了惊喜好吗?
“我想早上给你。”
任杨越掏出手机瞧了一眼,“现在还没过十二点,如果早上给就失去意义了。”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又是长久的对峙。任杨越老狐狸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我咬咬牙,“等我一下。”
我冲进卫生间,对着镜子剪下一撮头发,花五分钟编了个发结。感谢爹妈给了我双救苦救难的巧手!
我低着头羞答答,“这个……这个意思估计你也知道……我就不多说了……”说完我就窜进被窝做鸵鸟。
不知道任杨越此等生意人能否理解礼轻情意重。
背后忽然一暖,是任杨越将我环在怀里,柔软唇畔贴着我的后颈,“黎梨。”
他唤了我一声,我立马应,不知道他有什么吩咐。
可是他就这样搂着我睡着了。
我受宠若惊,非常。
任杨越永远是背对着我睡觉,我若是贴上来他一准儿把我踹开。看样子我的发结感动了任杨越,幸好我没有往里头掺腋毛。
我慢慢把身子拧过去,目光一寸寸在他脸上流连。他的睫毛浓而密,即使闭着眼的时候也几乎扫在我的脸上。
“转过去。”当我深陷男色不能自拔的时候,任杨越毫不留情地说,“二氧化碳都被我吸收了。”
“……”
这一觉我仍然睡得十分舒心。
第二天任杨越递给我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好怨念,为什么他可以早上送礼物……
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一边看报纸一边喝咖啡说,“我是男人,我说了算。”
“我知道你是男人……”
他“咻”抬头看了我一眼,“你是大学生,说话不要有任何黄色的暗示好吗?”
我没有……
拆礼物,是镶足八颗红宝石的手链,雕工繁复,价值不菲,我两眼放光。礼轻情意重,但礼重情意更重啊。
任杨越上班前丢给被红宝石闪瞎了眼的我一句话,“别以为我不知道发结是你临时编的。”
望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我的笑容裂成了两半。
我提心吊胆过了一整天,导师分析论文的时候眼前浮现清朝十八大酷刑。
回到宿舍,刘雅提议,“黎梨,大伙儿马上要实习各奔东西了,让你的男朋友晚上请姐妹们吃个散伙饭吧?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正式见过面。”
我被杀得措手不及,“这个……”我刚把任杨越惹毛了,他请我吃屎还差不多。
“是拿不出手还是他连这个面子都不给你?”刘雅半开玩笑半认真,“还是你怕他被我们抢了?”
当着大家的面,我硬着头皮给任杨越打电话,简单说了下情况,他一口应下来,“订好了位子我通知你。”
感谢任先生赏脸。
第4章
订在金碧辉煌大酒店的vip包厢,任杨越忒够意思了,忒给我长脸了。
刘雅她们一个劲儿夸任杨越大方,说他有钱。我乐得跟自己被夸了似的,指着菜单格外豪爽,“随便点。”
任杨越进来的时候包厢里忽然鸦雀无声。白色衬衣,黑色西装裤,他的着装很简单,但有与生俱来的气度和风华。廊下晕黄的灯光洒下,他似一块蓝田暖玉缓缓开眸。
刘雅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征询般望向我。
我承认,我有小人得志的心理,笑着点点头。
互相介绍后,我忽略了包厢内的暗潮涌动,和刘雅朝着任杨越不断抽筋的眼,挥舞着爪子尽情享受桌上的飞禽走兽。
平常任杨越才舍不得请我吃这么贵的一顿,他偏好牛排,差不多牛的全身上下都被他煎过。
忽然刘雅问吃得满嘴流油的我,“黎梨,上次开宝马车来接你逛街的老头是谁?”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讯息,我一一消化后知道这丫是在挑拨我和任杨越的关系。任杨越是商场上杀伐决断的领导者,什么样的花招没见过?我看他嘴角一抹了然的笑就知道他不屑一顾,我低声暗示他,“来来来,配合表演一下。”
他都懒得抬眼,冷冷说,“那是我们家司机老李。”
呛得刘雅脸上青白相加,她倒是很会圆场,“任先生的司机也很气派。”
刘雅又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这是一个趁乱摸底的大好时机,我欣然同意。
任杨越在桌底下踹了我一脚,他不擅长这类充满热情的青春游戏,我安抚他,“放心,我罩你。”
他的声线低,但是不妨碍表达内心的不爽,“我不想回答的问题你来说。”
结果第一个就转到他,刘雅问,“任先生,你结婚没有?”
我一口菜喷了出来,感谢刘雅问出了我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