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此景，李斯、冯去疾和蒙毅无不感到惊叹不已。
李斯进一步探问：“公子所提及的造纸原料，莫非就是这些毛竹不成？”
赢恒点头确认了这一点，并回应道：“毛竹可制成竹简，我们都知道，但以此造出来的纸将会是何种形态呢？”
三人同样满心困惑，赢恒引导着他们来到晾晒之所。
只见偌大的木桌上，铺陈着一块约摸长宽两米的“白帛”，正在缓缓晾干水分。
就在这时，蒙毅仿佛捕捉到了什么关键信息，迅速冲上前去。
作为一个饱学之士，特别是对于竹简、缣帛一类书写材质有着深厚的敏感度。
当他目睹那块硕大的白帛时，内心不禁为之一震。
他揣测着：难道，这就是十三公子所说的“纸”吗？
蒙毅走近桌边，专注地审视那片“纸”。
只见其主体洁白无瑕，间或有竹纤维纹理显现，显然由毛竹精心制作而成。
尽管边缘处有些许粗糙，但整张纸却薄如蝉翼，相较于厚重的竹简，轻便程度难以比拟，厚度仅比丝绸稍多一些，却也有限。
当他的手指轻轻触碰纸面，感受到了柔软且可折叠的质地。
再稍微用力一拉，发现其韧性极佳，非寻常力量不足以撕裂，这意味着此种材料易于保存，不易破损。
激动不已的蒙毅，顾不得许多礼节，从袖中取出一支毛笔，因来不及寻找墨汁，竟直接以口濡湿笔尖，虽弄得唇舌间都是刺鼻的墨香，却毫不在意。
他颤巍巍地提笔，在纸的一角小心落下一笔，墨迹清晰地附着在纸上，与竹简相比更为鲜明，比起丝绸来亦相差无几，竟然能在上面顺畅书写！
这一幕让蒙毅彻底震撼了。
他回眸看向赢恒，一字一顿地询问道：“公子，敢问此纸造价多少？”
这个问题对蒙毅至关重要，以至于他的声音都透露出抑制不住的激昂。
赢恒并未直接回应，而是反问蒙毅：“蒙卿以为，此纸品质如何？”
蒙毅情绪激动地回应：
“绝佳，绝妙，无与伦比！”
“其薄度可媲美缣帛，轻便易携。”
“其质地坚韧，虽未能达到竹简那般耐久，但也非寻常力量所能损毁。”
“其色泽洁白如雪，我虽只稍作尝试，已然预见，书写之后字迹清晰可见。”
“种种优势集于一身，足以证明此纸完全能够取代竹简和缣帛，成为全新的文字记录材料！”
赢恒含笑再问：“若此纸能普及到天下所有文人之手，将会带来何种影响？”
蒙毅稍加思索，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紧盯着赢恒回答。
“倘若全天下的读书人都能用此纸来阅读书籍，那么每日接纳的文字信息将成倍增长，学识增进的速度也将大幅提升。”
“进而，知识的传播将会更加迅速且简易！”
赢恒步步引导，继续追问：“如果这种纸张被编订成书册，并推广至天下，对于我昨日提出的治国理念，蒙上卿又有何见解呢？”
蒙毅沉吟片刻，再次应答：“若此种纸张真的被折成书本，广泛流传于世间。”
“那么公子昨日提及的汲取百家智慧，让万民学习我大秦文字，研习各类学术技艺等主张，极有可能真正实现！”
“除此之外，当这一切变为现实后，又会发生什么呢？”
此刻，赢恒犹如一位循循善诱的师者，引领蒙毅深入思考。
“若这一切都能成为现实，那么大秦的疆域之内，所有孩童都将学会书写秦字，讲说秦朝官话。”
“我大秦所颁行的任何典籍，他们都将研读其中的文字。”
“无须耗尽百年光阴，只需三十年光景，天下之人只识得大秦，而六国之名或许会被淡忘。”
“再者，倘若术数、墨家技艺果真如公子所述那般神奇。”
“假以时日，大秦将会涌现出无数天才，在粮食供应充足，百姓不再忧虑饥饿之时，我大秦必将迎来一次惊人般的飞跃发展！”
蒙毅自己也被这番设想所震撼，包括他身边的众多文臣在内，皆以为赢恒昨日提及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及吸取百家智慧教育民众，从而推动大秦进步的战略构想。
至少需要几代人乃至几十代人的艰苦努力才能实现。
然而，现在看来，这些难题的关键解决之道，已被十三公子亲手呈现在他们眼前。
心潮澎湃之下，蒙毅急切地追问：“公子，请告诉我，这种纸的成本是多少，能否大规模生产？”
“哈哈，成本几何？”
赢恒朗声大笑，“此纸取材并无成本可言，唯一原料便是毛竹，其产量取决于我大秦境内能生长多少毛竹而已！”
“蒙毅，试问你，我大秦究竟拥有多少毛竹资源？”
“即便毛竹不足，其他富含纤维的植物同样可以替代。”
这一席话犹如惊雷，令蒙毅瞬间陷入深深的震撼之中。
“我大秦拥有的毛竹资源岂非是无穷无尽？”
“此纸……竟如此低廉！”
所耗费者仅人力尔，然大秦既得饱食，最富余者莫过于人力矣！
豁然间，蒙毅脑中仿佛有某种禁锢破裂开来。
他将赢恒刚才那几问，以及自己心中长久以来的困惑瞬间串联在了一起。
所有疑云尽散，一切洞明。
原来，十三公子早已深思熟虑至此。
此刻，蒙毅忽然仰天狂笑，紧接着泪水奔涌而出。
“哈哈哈，苍天佑我大秦，苍天佑我大秦啊！哈哈！”
“上苍赐予十三公子，以粮食填饱我大秦黎民之腹，以造纸术播撒我大秦文明之光。”
“如此仙人妙法，如此神奇造物！”
“此乃我大秦文人群体之福，此乃我大秦百姓之福，此乃我大秦帝国之福也！”
“呜呼呜呼，公子！”
扑通一响。
蒙毅涕泪交织之际，突然朝着赢恒跪下！
然后五体投地，深深拜倒！
“自今日始，毅愿为公子执笔研墨，公子所指，毅，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叮，恭喜宿主收服蒙毅，获得朝中文官效忠，奖励宿主特效疗伤药，医书：《神农本草经》，药圣李时珍。】
小说《虚晃一招》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