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语身旁女官忍不住开口:“这天气,公主身子如何吃得消?”
“上天之意,还请公主顺从。”大祭司冷笑。
姜思语拉下女官轻摇头,随即生生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砖上。
就这么跪了两天两夜。
膝盖已经毫无知觉,可她依旧挺直腰板跪着。
深夜,祖庙一片寂静,只有冷风呼啸刮着。
四下无人之际。
女官悄然来到姜思语身旁,附耳压低声音告知。
“公主,今日大司空来信向王上申请赈灾银两,被王上驳回了。”
姜思语睁开眼,眉头蹙起。
女官传消息后便离开。
姜思语望着上方巨大的神像,陷入沉思。
隔天,是祭神仪式。
姜思语在神像前虔诚跪着。
大祭司身着盛装,抬出万两黄金做贡开坛祭祀。
就在这时,姜思语突然尖叫一声!
接着便直挺挺昏倒在地。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就在大祭司匆匆要来查看她时,她又抽搐着睁开眼,目光直直,犹如鬼神附体。
“天神开恩垂怜,愿将万两黄金贡品用作赈灾,收回水患之怒!”
既然他们都认为她能与神通,那她便借神灵,助尤旭瑄一臂之力。
见状,大祭司脸色难看至极,却无从奈何,只能拱手听命。
“天神之令,我等自然听允。”
第6章
万两黄金终是被带去赈灾。
两月之后。
尤旭瑄救灾顺利,已返途归来。
姜思语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定,她等待着尤旭瑄像往常一样来接她回去。
可这次,她从白日等到黑夜也没能等到尤旭瑄来。
姜思语担心他是否出了事,急急便往家赶。
到府门口,却撞见尤旭瑄大步出来。
四目相对,两人脚步皆是一顿。
尤旭瑄先是一礼:“公主,臣正要去接您。”
姜思语看着他明显是换过的衣裳,失了神。
原来他先回府来见了姬月。
心口泛起细细麻麻的酸楚。
姜思语轻飘飘开口:“没事,我自己有手脚,能自己回。”
尤旭瑄一怔,声音清朗,带着奇怪的温柔:“我已经吩咐做了晚膳,陪您回府一起用膳吧。”
姜思语微微沉默,顺从跟上。
到了膳厅。
桌上摆着的都是她爱吃的菜品,足以见他用心至极。
然而等用膳时,姜思语却能明显感受到尤旭瑄的心不在焉。
姜思语吃不下了,不禁放下碗筷。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尤旭瑄便跟着放筷,神色郑重道:“臣有一事,想请公主帮忙。”
他鲜少请求她。
姜思语心一紧:“何事?”
随即就听他说:“姬月最近常夜不能寐,十分困扰,因此臣想向公主借安神香的配方。”
刹那间,姜思语的心便空空往下坠。
舌齿间泛起浓重苦涩。
原来……他准备这顿晚膳就是为了这件事。
姜思语常年失眠,觉轻易醒,姜王特意寻高人给她配了安神香,才有缓解。
她挤出一抹笑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闻言,尤旭瑄神色微顿,旋即开口。
“我对姬月好,亦是因为她同样真心待我,这次多亏了她的护符,我救灾才能如此顺利。”
“是吗?”
姜思语的手不觉紧紧攥着衣裙,她忍不住说:“可你救灾顺利不是该多亏了朝中送去的赈灾金吗?”
尤旭瑄眸色微怔,而后用姜思语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道。
“公主只识金银,哪里懂姬月一颗真心情意。”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巨石沉甸甸砸在姜思语的心上。
她喉咙堵涩,再说不上什么话来。
这时,外面传来了侍女的声音。
“大司空,姬月姑娘找您。”
尤旭瑄毫不犹豫就起身离开。
姜思语坐在原地许久,心好似已痛到麻木。
……
隔日,姜思语被姜王召入王宫。
离开前,她还是将安神香的配方给了尤旭瑄。
姜思语一进殿内,就听大祭司朝姜王进言:“恭喜王上,公主这次得神谕,可见天神眷顾,公主体内神灵之力定然大涨,王上何不趁此机会,再造神丹?”
姜思语心下一沉。
可被哄得眉开眼笑的姜王却连连点头:“好!”
姜思语不觉攥手,上次取血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然而这时,大祭司却望着她再度开口——
“王上!上次炼丹取的是公主掌心血,成效不高!”
“此次,该取公主心头血!”
取心头血,跟要命有何区别?
姜思语猛然看向大祭司,这时才明白,大祭司这是在报复她上次从他手中夺走赈灾金之事。
她的心狠狠揪起,定定的视线落在姜王身上。
为了炼丹,父王早已走火入魔,这次他恐怕也会同意吧……
她不敢有半分期盼。
然而一贯对大祭司听之任之的姜王,此刻却直接摆手拒绝。
“心头血就不必了,掌心血即可。”
大祭司咬牙掩下眼里的阴狠:“是,臣这就去准备。”
待大祭司离去。
姜思语红着眼眶看向姜王,以为姜王对她是有点怜爱。
“多谢父王。”
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叫她竟有些想哭。
可下一刻,她却听见姜王说:“应当的,语儿的性命是神灵的,若因寡人炼丹伤及了你的本心,到时献祭时惹神灵大怒,就不得当了。”
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一瞬仿若凝固。
心如坠冰窖。
片刻,大祭司准备好后,姜思语被带去取血。
谁料在去往炼丹房途中,竟与尤旭瑄迎面撞上。
姜思语一瞬慌乱,她知晓尤旭瑄最厌恶此等炼丹求神之事。
可尤旭瑄只是神色淡然朝她行了礼:“见过公主。”
态度恭敬,却对她去哪儿毫不关心。
慌乱的心在此刻平息,苦涩蔓延。
姜思语自嘲般扯了嘴角。
也是,他向来就不在意她来宫中的缘由。
两人擦肩而过。
大祭司却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尤旭瑄:“大司空既然来了,不妨就等公主取过血后再一同离宫吧。”
“取血?”尤旭瑄眼神一抬,随即冷冷看向姜思语的手。
大祭司又笑道:“大司空难道不知?公主乃有神灵之力,常来为陛下献血炼丹,仁孝至极。”
第7章
这话一出。
姜思语就见尤旭瑄神色一瞬变冷,眼底涌上厌恶。
她的心瞬间狠狠揪起,几乎落荒而逃。
……
取血结束后。
姜思语被搀扶着离开,本该出宫回府,她却去了王室祠堂。
她的生母在生她当日便难产身亡。
按姜国礼法,非王后不得立灵牌,因为生了姜思语这位‘神女’公主,生母才有了小小灵位。
人人都说她的母妃真是好命。
可姜思语不明白这命好在哪儿。
姜思语轻拭去母亲牌位上的灰尘。
静静注视许久,苦涩一笑:“母妃,您要是没生我就好了……”
姜思语离开祠堂,已经夜深。
踏出宫门时却看见车辇旁站着抹高大身影。
尤旭瑄竟然在等她?
姜思语愣了一瞬,随即快步走过去。
走近,尤旭瑄目光就在她被纱布包裹的手掌掠过,眉头冷冷蹙起。
“古有佛陀割肉喂鹰,今有公主取血炼丹,公主对王上当真是孝顺至极!这般宽宏大义之举,该找史官记下这浓墨重彩的一笔。”
透骨凉的讥讽让姜思语眼眶瞬间酸涩不已。
她攥紧手,却是自嘲一笑:“大司空说得是,若非我心胸宽阔,又怎会成全你和姬月姑娘?”
语毕,她上了自己的马车。
回到大司空府。
姬月正等在门口。
姜思语不愿看姬月和尤旭瑄恩爱场景,正想离开,谁料姬月却突然来到她面前。
“姬月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