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颜脸愈发苍白,他竟然可以为念衍做到这种份儿上,自己却隔了两世才看清楚。
她真是个傻瓜。
阮言的话此时此刻又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响起。
“我不是放过他,我是放过我自己,他守他的白月光去,我也去奔我的新生活。”
“全世界能只有他一个男人?”
一句话直击南颜天灵盖,她猛地站起身来,红肿着双眼推门而去。
客厅里三双震惊的眼睛同时望向她,她握紧手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简玉衍:“简玉衍,你既非要收养念衍。”
“那你带他单过,我们离婚!”
第7章
这话一出,简玉衍愕然愣住。
吴水红急得起身,拉住她的手劝:“小颜,你乱说什么呢,玉衍就是随口说说,我第一个不答应!”
“婚姻不是儿戏,何况你们还是军婚,怎么能说离就离呢?”
吴水红语重心长,拍着她的手:“快把话收回去!”
南颜敛眉,抽回自己的手,看向有些懵的男人:“简玉衍,我没和你开玩笑。”
“你想养念衍,而我不想,离婚就是我的态度。”
简玉衍微微拧眉,他有些烦躁开口:“阿颜,念衍已经七岁了,你说的话他都懂,你这样伤一个孩子的心,有意思?”
南颜的眼泪差点因为这句话落了下来,她咬紧唇拼命把眼泪憋回去:“那我呢?你想过会伤到我的心吗?”
上一世她的儿子比念衍还小,却什么都懂,可做爸爸的简玉衍从来什么话狠说什么,什么时候考虑他的感受。
她那时候只以为简玉衍是军人,钢铁性格如此。
没想到是分人而已。
爱屋及乌,爱谁便更偏爱谁的孩子。
“南颜,你先冷静一下吧。”简玉衍额头皱起。
南颜吸着通红的鼻子,眼里剩下绝望:“该冷静的人是你。”
南颜越过简玉衍,擦肩走出了这个曾经温暖,现在冰凉的军属大院。
身后是吴水红的叫唤声。
南颜不理,抹着泪消失在风中。
离开军属大院,南颜只身一人朝着阮言的家里而去。
她发现自己在这里除了认识的好闺蜜阮言外,竟是无处可去。
若是换做上辈子,自己离了简玉衍好像真的无法活下去。
可自己是重活了一辈子的,不能落得一个如此凄凉的下场!
南颜抹掉眼泪,眸子逐渐坚定:要做改变,就必须要从现在开始!
八几年经济还在恢复,她厨艺好,她要开一家饭店养活自己!
南颜在旅社对付了一宿,第二天直接去了医院。
进了妇产科室,她紧了紧手拖出想了一晚艰难的决定。
“医生,我想做流产手术。”
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毫无情绪地拒绝:“流产手术要丈夫签字,一个人不能做。”
一夜的心理建设就这样被打发了。
她不是狠,是不想孩子跟着自己吃苦,这个年代没爹的孩子,歧视和偏见能压死人。
她可以吃苦,但不能让自己孩子跟着吃苦。
可眼下医生不同意,又该怎么办?
南颜疲惫地走出产科。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迷茫起来。
“南颜,是你吗?”
低头的一瞬,耳边传来温柔的询问声。
南颜诧异侧目,面前是一个穿着灰色西服,头戴巴拿马草帽的男人,五官俊俏,笑得爽朗,和简玉衍的硬朗完全不一样。
仔细一看,眉眼还有些熟悉。
她怔了下:“你是?”
男人淡淡一笑,声音清爽:“你忘记我了?我是张弛啊,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玩过泥巴!”
南颜仔细思索了好久,记忆深处那张满身泥巴咧着一口白牙朝自己笑的稚脸,跟眼前男人重合了!
她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是你啊。”
她记得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村子,现在看来,他过的很好。
老友相见,张驰也分外激动,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生病了吗?”
南颜心里一暖,又立马反应亲热行为过界,但走廊尽头的人影却让她眉心一跳。
是一脸严肃朝着自己走来的简玉衍。
第8章
简玉衍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
男人脸上布满了黑线,是生气的预兆。
南颜无比熟悉,爱一个人把他的点点滴滴全都记进了脑海中,无法抹去。
想到这里,她神色晦暗。
他生什么气呢?
气自己和别的男人有肢体接触,让他丢面子吗?
简玉衍走近一把拽起南颜的手腕。
“你到底是想跟我离婚,还是想和别人生孩子?”
南颜愕然一瞬,正要张口反驳,却被一道脆生的童声打断:“爸爸,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带念衍一起?”
念衍从不远处跑了过来,抱住了简玉衍双腿。
南颜表情一僵,她挣开被拽的得生疼的手:“简玉衍,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想养别人的孩子?”
话落,她顾不得还在的张驰,略过简玉衍,头也不回地离开。
简玉衍怔愣的目光对上同样愕然的张弛。
两相互看,张弛皱眉也朝反方向走了。
简玉衍想去追南颜,却念衍缠住:“爸爸,别走。”
“爸不走,爸就陪着念衍。”
身后的男人的回应让南颜唇角发白,离开的步伐变得更加急促。
离过年还有短短十天,往日里凉风四起的天空罕见地出现了太阳。
南颜却觉得无比得冷。
街上闹哄哄的,远处一家三口正在买年货。
“爸爸,我想吃糖葫芦!”小孩依偎在爸爸怀里。
男人笑逐颜开,抱起小tຊ人儿乖哄:“好,想吃爸就给买!”
南颜不由自主地停下,回忆浮现。
“爸爸,我想吃糖葫芦!”儿子小心翼翼地指着糖葫芦。
可简玉衍严肃拒绝了他:“没什么好吃的。”
儿子的落寞小脸在眼前清晰,心跟着抽痛。
可怜的,她的儿子,连念衍脚趾缝里的泥都不如。
南颜拼命地吸着鼻子,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她不要再当菟丝花,只靠简玉衍而活,为了儿子,她要自己立起来!
她没回家,转身往阮言家方向走。
那天陪她做完流产手术到现在,还没去看过她。
阮家屋子里静悄悄的,担心阮言没吃饭,南颜快步推门进去。
却神色一凝,床上的阮言满脸泪痕,坐在床边的,是神色严肃的苏鹤云。
阮言的脸上少了以往的盛气凌人:“苏鹤云,我不会跟你复婚的。”
复婚?
他们不是才离婚没几天?
“小言,对不起,我鬼迷心窍,离了婚才知道你有多好。”苏鹤云神色愧疚,低着头就差给阮言跪下。
阮言一脸无动于衷,求助的目光看向南颜,递眼色求她帮忙赶人走。
可不等她进门,苏鹤云的情绪又再次高涨:“小言,我向你保证,我跟她真断干净了,你原谅我吧。”
阮言无澜的眸子闪过一抹恨意:“那你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