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吧?”主治医师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看了虞惟一眼,“我们联系过患者手机中的两个亲情号,她们说患者有个女儿叫虞惟。”
虞惟咬唇点头。
呵呵,也就这个时候,白美丽母女才记得她是虞天德的女儿。
“我们联系过白美丽女士,她说已经和患者结束婚姻关系,不方便再插手患者的生活。”一个中年男医生把一叠厚厚的病例递给虞惟。
虞天德没破产的时候,白美丽怎么不与他离婚?
虞惟强忍着愤怒看了下病例,虞天德是急性心肌梗塞,需要马上进行支架手术。
“家属先签字,把患者的医药费交一下,我们好尽快为患者进行手术。”主治医师提醒虞惟,“再耽误下去,人就保不住了。”
“好,我去缴费。”
虞惟从病例中找到缴费通知单,上面列了一个进口支架,各种进口药品和营养品,杂七杂八加一起十六万。
右下角“多退少补”四个字,像一个无底洞。
虞惟根本没来得及思考,就做出替虞天德交钱治病的决定。
她恨虞天德,在虞天德挤兑她讨好白美丽母女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希望虞天德不得好死。
但虞天德能否活下去的权利交到她手中时,她心软了。
如果非要找个心软的原因,就是六岁之前吧——
那时候,虞天德也曾把她捧在手心,拿钱供她学钢琴舞蹈,带她去爬山滑雪……
虽然不知道等着她的将会是什么,但她不想为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
算了下所有积蓄,前几天孟镜刚给了十万,加上谢家人订婚给的红包,十六万绰绰有余。
虞惟拿着缴费单心事重重走出病房。
“需要钱么?”孟镜叫住她。
她摇头,“暂时还能应付一阵子。”
“这个时候别逞强。”孟镜把她挡在电梯口,目光十分温和,“如果我没猜错,谢楚别墅的装修提成还没到账,现在你只有那个十万的卡。”
她怎么也没想到,孟镜会如此了解她的经济状况。
“还有谢家人给的红包。”她低声回。
“昨天你已经和谢楚划清关系,就该把谢家的东西还回去。”孟镜扳过她上半身,逼她和自己直视。
她苦笑,“彩礼聘金都被谢楚寄存了。我手里只有谢家给的红包,昨天去谢家太匆忙,本想着今天下班后亲自还给谢妈妈的。但现在救命要紧,只能先用一下。”
孟镜伸手拿走她手中的缴费单,“我去缴费,但有一个条件,你今天必须把谢家的钱分毫不差地还回去。”
虞惟愣住,还没应声,孟镜已从电梯下楼。
这时,医生们已经把虞天德推进专用手术通道,她急忙跟过去。
手术室的门很快关闭。
虞惟坐在等候椅上拨白美丽的电话,三次都无人接听。
白玖凝的也是如此。
她们不接,虞惟就不停地打。
把虞天德推给她,她们也别想过消停!
“从你接到医院电话那刻,就应该放弃对别人的所有幻想。”不知何时,孟镜已坐到她身旁。
虞惟痛苦闭眼,“白美丽母女把他榨干,骗他应下所有债务,就一脚把他踢开了。”
“半路夫妻,难有真心,也在情理之中。”孟镜反应很平淡。
这话令虞惟很冒火。
出于道义,她觉得孟镜该狠狠骂她们一顿才解恨。
“幸好我及时出现,你才没和白玖凝那个没良心的订婚!”
“当初是因为祖母忽然去世,没有再演下去的必要。我能及时止损与你无关。”孟镜直接否定掉她的功劳。
想到孟镜刚刚替她支付的医药费,她避开这个话题,“你一夜未睡,早点回去吧,我就算再恨他,也要等手术结束才能离开。”
孟镜起身,深深看她一眼,“有事记得打我电话。”
她朝孟镜点头,在孟镜等电梯时候喊了声:“谢谢。”
孟镜身体顿了顿,没有回头,直接进了电梯。
手术室门口的灯光,刺得虞惟烦躁不堪。
摸遍身上也没找到烟。
她裹紧大衣来到下面的超市,找到自己常买的牌子,结账后坐在一楼的台阶上抽起来。
一根又一根。
刺耳的救护车从外面呼啸而来,停在主路上。
一个年轻女人被从担架车上推下来,匆匆送进急诊室。
三名家属紧跟而去。
救护车离开的时候,一个落寞的男人才从车上跳下来。
男人忽然在她对面停下。
虞惟吐着烟圈儿,抬眼,周庭瞬间映入她的眼帘。
周庭一向注重外表,现在下巴上胡茬隐隐,眼窝深陷,眸底漾着抹猩红,好像几天没洗脸的模样。
“给我一根。”周庭径直坐到她身侧,嗓音喑哑。
他身上有浓浓的酒味,虞惟猜到刚才被推进急诊的应该是华袖。
虞惟把烟掏出,周庭抽走一根咬住,正准备去她的烟上引火,她已起身避开,并把打火机扔过去。
周庭把烟点燃,猛抽几口,“大半夜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这儿,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虞惟没有倾诉的欲望,弹着烟灰冷笑,“刚被推进急诊的好像是周太太,周先生还不赶紧去嘘寒问暖?”
周庭沉默着把手中烟吸完,恨恨道:“每天就知道拿怀孕来要挟我,我踏马的成天当孙子她都不消停!”
虞惟甩掉手中的烟蒂,疾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