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是高二的时候,我撑着最后一丝清醒从酒吧里逃出来,却在后门撞上了单肩背着书包,一身白色校服的沈燎。
他嘴里还斜叼着根未点燃的烟。
看上去似乎在等什么人。
我依稀认出来他是我的同学,冲上去就拽着他的手臂求他救我走。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我慌忙抬手想抓住他,却意外抓住了他的校服短袖。
再加上我喝酒站不稳,腿一软就拽着那块布料往下跌。
灯光昏黄的小巷子里,只听「刺啦」一声……
沈燎的「香肩」漏了半个出来。
「卧槽!爷的清白!」他惊呼一声,着急忙慌地捂住了肩膀,阻止自己的校服袖子被我全部拽下去。
他试图把自己的袖子拽回来,但我不肯松,只不停地念着:「快点带我走,求你了……」
他沉默了一下,声音软了几分:「我带你走,你先松开我行吗?」
我这才松了手。
他没管衣服,反手就揽着我的腰轻轻松松把我扛在了肩膀上,大步朝酒吧街另一边的小诊所走去。
一路上,我被他肩膀硌得不舒服,挣扎着想下来。
他不给。
直到我最后被顶得胃难受,稀里哗啦地吐到了他背上。
他才把我放下来,臭着脸改成了公主抱。
喝醉的我知道自己干了坏事,缩在他怀里,拽住了他胸口的校服徽章,展示了一波语言系统紊乱:「我别生气……」
沈燎的脸更臭了。
「你吐老子一身,你还敢生气?」
我被他凶得小心翼翼开口:「那你说对不起好不好?」
沈燎垂眸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就此安静了一小会。
没过一会,我又问他:「你刚刚扛着我的时候在唱什么啊?」
他还在不爽,依旧冷着脸面无表情,但嘴上却乖乖地哼着:
「我没 K,我没 K,布鲁 Biu 布鲁 Biu,恐龙抗狼抗狼抗!恐龙抗狼抗狼抗!」
我傻乎乎地问:「所以你是恐龙我是狼?」
他:「不要,你闭嘴。」
我听话闭嘴,任由他帮我抱到了小诊所,请里面的老中医来帮我看看是不是中了什么药。
还好我只是醉了。
沈燎不知道我家在哪,就把我放在小诊所,坐在旁边陪了我一夜。
第二天我一睁眼,就看见他穿着老中医给的洗到宽松的老头背心,臂膀上的肌肉线条清晰流畅。
旁边放着被我弄脏弄破的校服。
我脑子里依稀还有昨晚的片段,知道是他救了我。
「那个,你的衣服,我洗好缝好了还你。」我起身,不好意思地说。
沈燎瞥了我一眼,毫不犹豫把衣服甩到了我怀里:「弄好看点,不然我不客气。」
说完,也不等我回答,他就离开了诊所。
还帮我付了药钱。
我拿着他的校服回了家。
刚进门,就听见继妹娇声娇气地跟父亲说:「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呀?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夜不归宿不是让您担心吗?我妈妈就告诉我绝对不能这样,不能做任何让您担心的事情。」
她一边贬低我,一边还不忘抬高自己的母亲,暗戳戳地说她有家教。
明明是很低劣的语言把戏,孟雄那个快五十岁的男人却完全没听出来,跟着自己的继女贬低亲生女儿。
「那个兔崽子真是翅膀硬了!等她回来我非把她腿打断!让她乱跑!」
我踏进家门的脚步一顿,但最终还是慢慢走了进去。
刚进入两个人的视野,一个杯子就朝我砸了过来。
砸在我的腰上。
生疼。
我忍着没躲。
「跑哪去了?我管不来你了是不?」
我低着头没说话。
继妹夏然夕还不忘在一旁煽风点火:「对了,姐姐这次月考是不是年级五百多名啊?这么低怎么上本科呀?上大专我们这个家庭供不起的,姐姐你怎么不能懂事点呢?」
我冷冷地瞅了她一眼。
谁知她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躲在了孟雄的身后,怯生生地说:「爸,姐姐好凶啊……我说这些只是为了让您少操点心。」
她说完,孟雄就火了,拎着一旁的鸡毛掸子就往我背上抽。
一下又一下。
完全不顾我的校服上印出了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