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孟清予近乎自虐的看完了这一场烟火。
楚南晟陪着安小琪回到安家后，被她带到了琴房。
安小琪坐落在黑白钢琴前，纤细的手指起落，弹出一串优美的乐声。
一曲结束，她笑看着楚南晟：“记得吗？这是你向我表白时弹给我的曲子，我学会了，打算在婚礼那天送给我们的爱情。”
楚南晟温柔注视着她：“当然记得。”
孟清予也记得，因为这首曲子，是她陪着楚南晟练习的，从一开始的磕绊，到后面的熟稔，娴熟。
曾经，她也悄悄为楚南晟学过钢琴。
那是大学的校庆晚会，孟清予和楚南晟被班里的人推选出来，表演双人钢琴弹奏。
楚南晟的钢琴是自小学起的，孟清予的技术差了很多。
为了能弥补差距，她没日没夜的练习，只希望不拖楚南晟的后腿。
可到了登台那晚，表演的人，却从她变成了安小琪。
她到现在都记得楚南晟的语气：“小琪刚学会钢琴，她需要这个惊艳众人的机会。”
于是他们一起登了台，双手联弹，郎才女貌，成为学校的金童玉女。
孟清予站在台下听完了整曲，在楚南晟看来时，她抬起因为练习过度，颤抖不停的双手，慢慢鼓掌。
不被偏爱的人，注定被放弃。
孟清予从没有哪一刻，这般清楚的意识到这件事。
琴房，楚南晟手指无意识的按下一串熟悉的音符，脑海中突然想起小时候和孟清予练琴时的场景。
又看到她成功顺利完成曲目时，看向自己的喜悦笑容。
那时的她，脸颊白皙微红，看向自己的眼神明亮又渴求，爱意更是毫不掩饰。
“南晟，你在想什么？”
安小琪疑惑的声音打断了楚南晟的回忆。
“没什么。”他莫名有些仓皇，“公司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回去了。”
楚南晟快步离去，却没去公司，反而驱车来到了孟家。
明明已经深夜，屋里还亮着灯。
孟清予看着熟悉的家，好想进去看一看。
但楚南晟不迈脚，她就只能在外面无望的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走出抹高大的身影。
是楚父。
孟清予有些惊讶，这么晚了，楚叔叔怎么会在自己家？
“滴滴！”
楚南晟按响了车喇叭。
楚父看过来，随后走进上了车：“你怎么过来了？”
楚南晟定定看着他：“您不也在？”
楚父一顿，另起话题：“清予的事你孟阿姨都告诉我了。不就是她喜欢你吗，也没做什么错事，你赶紧把人找回来。”
楚南晟微微皱眉：“她明知我和小琪两情相悦，还喜欢我，这不算错？”
楚父反问：“那她做了什么，破坏你和小琪的感情了吗？”
楚南晟冷笑一声：“她应该庆幸没做什么，否则就不只是赶她出去这么简单了。”
“你！”楚父脸色一变。
孟清予垂下的眼里尽是悲戚。
是啊，她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是错了。
若做了什么，楚南晟可能连她母亲都不会放过吧？
楚南晟脸上浮现一抹清晰可见的烦躁：“爸，错的人是孟清予，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来质问我？”
“她去了哪儿，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楚父眼里满是复杂。
许久后，他问：“你对清予，就没有一点喜欢？”
楚南晟毫不犹豫：“喜欢那种女人，我宁愿死！”
第7章
楚父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儿子，最终无话可说，直接下车离开。
车里，楚南晟又看了眼孟家，猛然踩下油门，疾驰离去。
孟清予在他身边，感受着他周身翻涌的怒气，自我挖苦。
“放心吧，你已经解脱了。”
……
楚南晟回到楚家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他站在廊下，看着花园重栽的花草，却莫名觉得不顺眼。
安小琪来送早餐时，就看到他皱紧的眉心：“南晟，你怎么了？”
楚南晟想到昨晚父亲的话，心中越发烦闷。
安小琪见他不答，愈发担忧：“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吗？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楚南晟缓了神色：“公司很好，你安心做美美的新娘子就行，别担心。”
安小琪这才放下了心。
她握住楚南晟的手，陪他静静站着。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南晟，我们试着联系联系清予吧，我还是想她做我的伴娘。”
“不管怎么说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想她缺席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仪式。”
楚南晟明显不愿，可说这话的是安小琪，他没有直接拒绝。
安小琪走后，孟清予以为楚南晟会给自己打电话。
这样，或许就能有人来替她收尸了。
可是没有。
一直到三天后，楚南晟带着安小琪去试婚纱。
孟清予站在距离他们最远的地方，背对着不去看，试图让自己放空。
可店员的夸赞声还是丝丝缕缕的传进耳朵。
“这件婚纱真的好适合安小姐您啊！”
“是啊，您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了，和楚先生真的是天作之合！”
孟清予不受控制的转过身，却在看到安小琪身上的婚纱时，愣在了原地。
那身婚纱……分明是她曾经给自己设计的！
怔愣间，就听楚南晟开了口：“这件婚纱是孟清予设计的，我让他们赶制出来送给你。”
“这样，也算她出席了我们的婚礼。”
孟清予整个人瞬间僵住。
尽管只剩一抹灵魂，她却感觉自己似乎被空调的冷气冻成了冰。
她的心又开始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那痛绵长而持久，如千万只蚂蚁在不停啃噬。
比当初癌症发作的折磨更痛苦。
安小琪抚摸着婚纱上的花绣，还是有些惋惜：“我更想她能来参加我们婚礼。”
楚南晟没有接话。
……
从婚纱店离开后，安小琪带着楚南晟去了灵山寺。
看着熟悉的香火寺庙，孟清予感慨万千。
安小琪拉着楚南晟来到了卖祈福牌的沙弥面前：“我妈说了，灵山寺很灵的，夫妻过来祈福，就会一辈子恩爱，白头偕老。她和我爸当年也来过。”
楚南晟不信神佛，但看安小琪心心念念，没说什么。
安小琪拿着笔，在漆红的祈福牌上，写下她和楚南晟的名字。
楚南晟就在一旁的槐树下等着。
沙弥看出他的不以为意，轻声说：“心念为真，信则灵验。”
楚南晟没有理会，与他而言，这些不过是骗人的手段。
沙弥通达的眼眸若有似无的从孟清予身上扫过，而后开口。
“三年前，曾有一个施主买下了那天所有的祈福木牌，跪在佛前写了整整一天一夜，只为求那心上人，也能喜欢自己。”
闻言，安小琪抬头看来，惊叹开口：“她得多喜欢那个人啊！你还记得那女孩子叫什么吗？”
“想不起了。”沙弥手指着楚南晟身后的那棵槐树，“不过她的祈福牌都挂在了这棵树上，施主一抬头，就知道了。”
楚南晟下意识抬头。
风吹过，木牌叮当摇晃。
楚南晟也看清了木牌上的落款尾字——【孟清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