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女尸会蛊惑人心。
自从见过女尸后,我爸整个人就不对劲了,每天被勾走了魂一样,眼神痴迷,茶饭不思,日渐消瘦。
最近每到半夜,他都会猴急出门,一去就是个把小时,回来时满脸餍足。
我问过他,他一脸不耐烦,说去村东的李二叔打牌。
我没敢拆穿他,怕挨打。
二叔家上个月火灾,人全烧死了,他能跟谁打?
那天晚上,我又听到屋外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蹑手蹑脚下床,鼓起勇气跟了出去。
是的,我一直怀疑,他把我妈藏了起来。
多半是为了惩罚她想逃。
他说我妈养不熟,都买来十几年了,还盼着外头。
「我爹说得对,城里女人就是狡猾,心眼多。」
他甚至认为,只要生了儿子,我妈就舍不得走了。
半夜的山村,四处静悄悄地,别说虫鸣鸟叫,连一丝风声都没。
我屏住呼吸,一路跟到义庄门口。
我爸左右看了几眼,确定没人,才迫不及待钻了进去。
大半夜,来这里做啥?我不明所以,踮起脚尖,往窗户里好奇看去。
那一看,我魂飞魄散,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他推开棺木,心急火燎地吻住女尸。
没一会,不堪入目的喘息声泄出。
我死死捂着嘴,滑落在地后浑身哆嗦不停,恶心得直想呕吐。
难道这些夜晚,他都……
可那是尸体,死了一千年了啊!
里头没活人,可我爸却自言自语地起劲:「宝贝,我可太想你了,你等烦了吧?」
义庄外,满树的乌鸦停在枯木上,盯着我。
「行,都听你的,只要你乖乖地……」
「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分离。」
一家三口……我不敢细想,发疯就往家里跑。
风刮在满是泪痕的脸上,这没有尽头的夜幕中,仿佛有无数双的眼睛盯着我,嘲弄我。
直到钻进被窝,死死把自己裹住,我才敢松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有人隔着被子,用手臂搂抱住我。
冰凉感如蛇鳞蔓延。
只刹那,我浑身血液已经凝固。
「宝贝,别怕,妈妈在呢。」
4
我脑子整个空白,这是……
是妈妈的声音,只有她才会叫我宝贝!
我是爸爸口里的废物,爷爷奶奶姑姑眼里的赔钱货。
但我是妈妈心里的宝贝。
我妈,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
但从我有记忆开始她就没笑过,她生得高挑纤细,谈吐文雅,哪怕条件有限,她也会把自己一头长发梳得干干净净。
她跟村里其他人格格不入。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被拐卖来的。
她在大三那年,去支教路上被拐。
「妈妈……」
我眼泪哗啦一下就出来了,隔着被子,那双手不断摩挲我。
思念折磨着我,盖过一切恐惧。
可就在我要回应她时,胸前突然传来了一阵炙热,脖子上的玉佩发烫了。
火烙一样的热度,从胸口一下蹿上天灵盖。
也就是刹那间,我清醒了。
她不是我妈!
屋里挂着的小灯嗞嗞作响,一闪又一闪,一时黑,一时亮。
那双手松开了我,我壮起胆,掀起一点被角。
隔着窝缝隙,我对上一双没有瞳孔的大眼睛。
女尸趴在被子外,冲我笑呢。
5
我吓得魂飞魄散,一宿没敢睡。
第二天将所见偷偷告诉了道士,求他救救我爸。
村里连死几人,人心惶惶,村里有人提议报警,都被村长制止了。
他给的理由是。
「丢人现眼,以后谁敢把闺女往我们这嫁?」
「你们的媳妇哪来的,自己心里清楚!」
这话一出,都安分了。
好多家媳妇,来路都不正经。
警察一旦来,她们绝不会留在这。
道士说出其中玄机:「他才不是怕这个,警察一旦来了,棺材就会被没收,这里头的陪葬品也会一起,村长啊,不舍得。」
看,人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人比鬼,更难琢磨。
女尸如今由道士看管,旁边布下重重镇煞法坛。
我爸接近不了,患了相思病一样,每天暴躁得在家里团团转,只能拳打脚踢拿我出气。
我默默忍受着,直到这天,有人登门拜访。
原来是村长来集钱。
道士喊价十五万,一分不少,各家都得凑。
「钱可不是拿,艳尸产子,需要请接阴婆,否则阴孩越大,需要的阳气越多,一旦离开母尸,后果不堪设!」
接阴婆,不为活人引产,只为死人接生。
如果任由鬼婴生下,方圆百里人家,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