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林清晚顺着她的手看过去，这才瞧见彩雀刚洗好的衣服都在地上，水撒的到处都是，连她的鞋子都打湿了。
她连忙把食盒塞给她：”这么冷的天，穿着湿鞋子要生病的，快去屋子里换了，我和她说。“
彩雀还要说话，被林清晚推了一把，这才不情不愿的进屋子里去了。
孙姨娘既然敢欺负彩雀，显然是没把林清晚放在眼里，见她一幅要给彩雀出头的样子，嘲讽的笑了一声，然后就仰起头抱着胳膊斜睨着她：”盆是我踢翻的，你想怎么着？“
她说着，又抬脚，将已经空了的木盆踢远了一些。
孙姨娘心里厌恶的是白郁宁，可人家远在惜荷院，她看不见也摸不着，就算摸得到，真要做些什么也不太敢，毕竟前车之鉴堪称惨烈，太子送来的那个姨娘，现在还半死不活呢。
因此她只好把怒火转移到看起来和白郁宁关系不错的林清晚身上，这个人可是没人撑腰的。
反正自己身后还有长公主，林清晚这个青楼出身的，根本不敢把她怎么着。
林清晚果然只是叹了口气：”大冷天的，彩雀洗这些衣服很不容易的。“
孙姨娘抬着下巴嗤笑了一声，她才不管这衣服好洗不好洗，反正她又不会自己洗。
林清晚弯腰把衣服捡起来，一触手就被冰的一哆嗦，这种天气洗衣服还真是遭罪。
孙姨娘看见她的动作，只当她是打算重新把衣服洗了，正捉摸着待会把水踢翻在她身上，冷不丁脸上一凉，她一愣，随即又是冰冷的水滴溅到了她身上。
她这才朝林清晚看过去，就瞧见她抓着衣服用力甩来甩去，脏水混着泥土糊了她一身。
“你给我住手！”
林清晚把试衣服挥的虎虎生风：“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孙姨娘气急败坏的往旁边躲了躲，却死活躲不开：“贱人，我的衣服脏了你赔得起吗？这可是长公主赏的！”
林清晚瘪瘪嘴，装，接着装，长公主送人过来的时候，的确会赏一套衣裳和头面，但孙姨娘平时都宝贝的厉害，逢年过节才舍得拿出来，根本不是这一套。
“哎呀，风太大，听不清啊……”
泥点和水点呼啦啦都朝着孙姨娘扑了过去。
“你！你给我等着！”
孙姨娘跺了跺脚，捂着头跑了。
见她跑远，林清晚这才嘁了一声：“我又没碍着你事，为难我干什么，还欺负彩雀……”
她重新打了水上来，将衣服搓洗了一遍，晾在了竹竿上，刚晾完就听见了彩雀的脚步声，紧接着——
“哎呀，不让你碰你非要碰，这么冷的水……”
林清晚受用她的关心，但觉得没必要这么小心：“我身体好着呢，走走走，吃饭去。”
然而晚上，她就遭了说大话的报应，肚子疼的她简直生不如死，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偏偏这时候，外头传来了说话声。
孙姨娘：“爷，你可得给我做主啊，长公主今天才赏了奴家这一身衣裳，就让林清晚给弄脏了，奴家倒是不敢委屈，可她这分明是不把长公主放在眼里……”
林清晚：“……”
那真是长公主赏的衣裳？
她这也太背了，本来这事儿也不是不能缓和，可偏偏今天萧屹去了孙姨娘的屋子，现在装昏来不来得及？
彩雀也听见了动静，从外间走进来，她神色有些慌乱。
“姨娘，侯爷在外头，咱们怎么办呐？”
林清晚苦笑了一声，想说除了认错也没别的办法了，可肚子疼的厉害，一张嘴，就是闷哼声。
彩雀慌乱中没听出来，屋子里又没点灯，她什么都瞧不见，还以为她睡迷糊了，随口敷衍自己，情急之下伸手推了推她。
“姨娘，你别睡了……”
林清晚被她推的生不如死：“别，别动……”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遮住了她的话，孙姨娘的声音伴着敲门声传进来：“林清晚，你给我开门！”
“弄脏了长公主赏赐的衣裙，你以为这事儿能就这么了了吗？！”
彩雀又急又气：“她怎么不要脸？要不是她故意来找事儿，姨娘你怎么可能弄脏她的衣裳？！”
“不行，奴婢得去和侯爷解释！”
她转身去开门，林清晚想告诉她别说那些没用的，却疼的开不了口，只能咬牙看着她走远，心里却十分无奈。
这种事情，萧屹向来懒得管，比起母亲的颜面，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妾侍算什么？
他兴许根本懒得听原因。
敲门声越来越急，大概是屋子里没人回应，让孙姨娘以为她怕了。
“林清晚，你给我开门！你有本事做，你有本事开门呐！”
萧屹今天竟然难得好脾气，他一向不喜欢底下人吵闹，今天竟然也没拦着孙姨娘，任由她在自己门口大喊大叫。
林清晚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后悔今天白天闹妖了，早知道晚上有这么一茬，她该老老实实的讨好萧屹才对。
孙姨娘的叫嚣还在继续：“你给我出来！爷就在这里，你以为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彩雀虽然努力给自己打气，但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发颤：“谁躲了？！侯爷明鉴，是孙姨娘先踢翻了奴婢洗衣服的盆子，姨娘气不过，才和她吵了两句……”
孙姨娘抬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爷面前，有你说话的份儿？！”
彩雀毕竟只是个丫头，还是个没有体面的姨娘的丫头，被人打了，也只能咬着牙忍着。
孙姨娘看着她冷笑了一声：“林清晚，你还不出来？！”
她还想骂，身边忽然有道人影走了过去，她微微一愣，一抬头才看见，是萧屹。
“掌灯。”
仍旧是那股冷淡又不耐的语气，却让孙姨娘下意识闭了嘴，她心里清楚萧屹对她们说不上喜欢，因而也不敢放肆。。
可林清晚不吭声，她又不知道这屋子里的灯烛在哪里，只能回头瞪了彩雀一眼：“你死人呐？没听见侯爷的话？还不快掌灯？！”
第15章
彩雀委屈的眼睛通红，但当着萧屹的面，她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垂着头摸出火折子点了灯。
橘色的烛光下，孙姨娘得意的神情越发显眼。
“爷都在这了，林清晚还不出来？”
萧屹在主位上坐下，眉头也皱了皱，林清晚并不是这么没规矩的人。
他其实懒得理会后院这些女人的争斗，只是既然牵扯到林清晚——这女人最近的确有些不安分，他也不妨来看个热闹。
“让你主子出来。”
他开口，虽然单纯的只是好奇林清晚今天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他在这里，竟然还敢不露面，但听在孙姨娘耳朵里，却是在给她帮腔，顿时一喜，有些按捺不住起来。
“爷，人躲着不露面，说不定是在干什么，妾身这就去把她找出来！”
她说着就往内室去，彩雀连忙追上来：“孙姨娘，你不能进去，我家姨娘还睡着呢。”
孙姨娘哪里肯听她的话，一把推开她就想冲进去，彩雀却又追了上来，两人拉拉扯扯，都有些狼狈。
萧屹皱眉看着两人，心里的不耐越来越浓。
“够了！”
他干脆站起来，抬脚朝内室去。
彩雀敢大着胆子去拦孙姨娘，却不敢拦萧屹，只能给他开了门，还试图解释：“姨娘真的还睡着呢……不然不可能不出来迎接侯爷的……”
萧屹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脚下的步子却一刻没停。
内室里虽然一片漆黑，却有粗重的呼吸声，怎么听都不像是熟睡的人能发出来的。
孙姨娘嘲讽地笑起来：“就是猪，睡着了都不能有这么大的动静吧？”
彩雀说不出话来，刚才外头这么大的动静，说林清晚还睡着，其实她也不信。
现在可怎么办呐……这么下去，林清晚装睡一定会被拆穿的。
彩雀又着急又害怕，冷不丁被人推了一把——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灯？你以为现在拖着能有用处？”
彩雀无助的看了一眼床铺的位置，林清晚还是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掌灯。”
这次开口的是萧屹，彩雀没有办法，只能摸出火折子，点亮了屋子里的灯。
烛火有些暗，但还是能看清床上盖着被子的人，正在微微颤抖。
孙姨娘忍不住笑起来：“现在害怕了？之前不是挺嚣张的吗？”
她快步朝床榻走过来，伸手抓住了被子：“你给我起来！”
被子被撩开，只穿着单薄寝衣的林清晚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艰难的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孙姨娘。
真想一口老血喷在她脸上，可惜她根本没有内伤……
眼见林清晚没了今天的嚣张，一幅眼都睁不开的样子，孙姨娘冷笑一声：“还装睡？你以为能骗得过我？”
她伸手去拽林清晚的手腕，用足了力气把她拉起来，然而林清晚现在就是个弱鸡，毫无反抗之力，所以她这一下，直接把人拽到了地上。
孙姨娘又气又恼，她才不信林清晚真的这么没力气，肯定是打算趁机唱一出苦肉计！
她嫌恶的伸手想把她拉开：“你干什么？还想演苦肉计不成？果然是窑子里出来的东西，满脑子都是下三滥的手段。”
林清晚被腹痛折磨的心力交瘁，实在没心思和她吵，可又不能不开口。
“你……你要是再拽我……我就晕给你看……”
孙姨娘气笑了，威胁她？
她看着萧屹：“爷，你听见了，这林清晚就是在耍心眼，打算装晕，演苦肉计呢，您可不能被骗了！”
萧屹没说话，垂眼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林清晚，这么冷的天，她只穿着单衣躺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周遭太黑，竟衬得她脸色十分苍白。
他微微拧起眉头，心里的不耐烦越来越厉害，今天白天不是挺厉害的吗？当着他的面都敢撒谎，现在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
真的是苦肉计？
眼见他无动于衷，孙姨娘心里又气又恼，只好全都发泄在林清晚身上，她看了眼桌子上的冷茶，拿起来就要泼：“你给我起来！”
彩雀扑过来：“你干什么？！”
两人撕扯在一起，林清晚张了张嘴，觉得彩雀要吃亏，然而住手就在嘴边，却死活说不出来，她只好扯了扯萧屹的衣角。
萧屹顺势蹲下来，他垂眼看着林清晚，眉头越皱越紧：”你怎么回事？“
肚子疼啊，这都看不出来吗……林清晚简直欲哭无泪。
孙姨娘却察觉到萧屹的态度有些变了，顿时急切起来，连忙撇下彩雀走过来：“侯爷你别被她骗了，她肯定是装病呢！”
萧屹没吭声，似乎在衡量这句话有多少可信度。
有些狼狈的彩雀终于瞧出了她的不对劲，连忙扑过来，抓住了她冰凉的手指。
“是不是肚子疼了？我就说这种日子不能碰冷水，你非不听！”
她又着急又自责：“都是我不好，我就不该走，要是不碰冷水，哪能这么难受。”
林清晚哼唧了一声，心想这就是个意外，她以前没这么娇气的，但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这种场景，装晕最合适，但她从来没晕过，要是只翻个白眼会不会太假？
不等她混沌的脑袋想清楚，一只手忽然摸了摸她的额头，那只手又大又热，摸得她很舒服，她下意识想蹭一下。
然而对方一触即离，根本没给她机会。
“一头的汗。”
萧屹声音里带了点嫌弃，林清晚一噎，她也不想的，可疼起来她有什么办法？
孙姨娘忍不住道：“爷，她肯定是装的。”
萧屹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忽然伸手把林清晚抱起来扔到了床上，彩雀连忙给她盖好被子。
“姨娘，你怎么样？”
林清晚被萧屹这一扔，感觉内脏都要巅出来了，她艰难地摇了摇头：“没，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
她借着彩雀的遮挡，偷偷看向萧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他会不会不好意思发作自己……
“看我做什么？”
萧屹略有些不耐的开了口，唬了林清晚一跳，她没想到萧屹也在看她，还把她的偷瞄抓了个正着，连忙掩饰性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