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眼中的戒备放松了,甚至在无神的眼中有一丝泪光,好像想到了什么,说话时有些哽咽:「好,乖女儿。」
妈妈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眼圈也泛红起来。
吃完饭,我借口自己困了,睡到房间里,开始仔细思考着这一切。
他们……明明就是我的父母,可是又好像不是,我是为什么眼盲了?
眼盲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我忽然在记忆里捕捉到一丝不对劲。
我眼盲之后,是被人强迫带到家里的,按说……我虽然会感到恐惧,可是更多的,应该是委屈和无助,而不是那时候的愤怒。
再之前……我只记得我的闺蜜,我脑子里对父母的记忆,竟然一无所有。
记忆里我的家好像就是这样,可是回忆细节,也是一无所获!
想起来那个纸条,我站了起来,在房间内四处查看,那个让我不告诉父母真相的人到底是谁?他真的是在帮助我吗?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能出现,带我出去?他是有什么苦衷?还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我不敢再想下去,可是深吸一口,我必须要再想下去。
哪怕只是为了活着。
父母知道满地都是那种纸条,却还是肆无忌惮,说明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如果我看到纸条之后有什么异样,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地杀了我。
纸条上的字迹每张都不一样,他们不会不知道,说明那些留下纸条人……很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
想起来妈妈……不,那个护士服女人桌子上的胳膊和饭碗里的指头,我忽然毛骨悚然。
「宿宿——」身后忽然响起爸爸的声音,他的声音带了些怒意,「你不是说要睡觉!」
我浑身一个激灵,门竟然被他们打开了,我摸着床站了起来,转向他,那个男人,开口撒娇:「爸爸,你吓我一跳!我刚吃完饭,觉得太饱了,这才在地上走动走动嘛。」
护士服女人在他身后,那双白多黑少的凸起眼睛,盯得我快受不了了。
太可怕了,我真的想尖叫一声冲出去,可是不行,我要活着,我想活着的欲望从来没有这么强烈。
我忽然想到房间里的监控器,难道真的是他们放在我房间里的?
这么说,我刚才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看在眼里?
男人点点头,提着几块板子上下打量着我,幸好没发现什么端倪,然后说:「爸爸看你窗户透风了,我来给你修一修。」
我乖巧地点点头,护士服女人手里拿着锤子,朝我走过来。
「妈妈,是你吗?我听到有脚步声。」
女人顿了顿,牵住我的手,柔声地说:「是妈妈。」
她的指甲很长,我触碰到她的手的时候,浑身都凉透了,可我还是乖乖牵上,甚至握的更紧一点。
这么做是因为我发现了他们在我看不见的时候,眼中的慈爱是真心实意的。
这时候,他们不会对我动手。
但是难就难在,现在他们屡次怀疑我能看到,我这心理素质也伪装不了多久了,再久一点我迟早要疯。
男人缓缓地接过女人手里的锤子,把窗户封严,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我的判断有误?
难道其实他们早就发现了我已经恢复了,所以封上窗户防止我逃跑,要把我杀死!
我浑身颤抖,男人走到我面前,咧起嘴笑了,把锤子扔在地上,用那双好像很久都没洗的手捧起我的脸:「乖女儿,爸爸多么希望你快点复明,你复明之后一定要跟我说哦。」
他一笑,满脸褶子,油腻的头发遮挡住半边脸,浑身都透着诡异。
我心跳如雷,假装乖巧地点头:「嗯呢!」
至少,他们应该没有怀疑我复明了,那么就说明他们没有看监控。
或者,还没来得及看监控……
他们走了,把门关了上去,可是我却真的怕了。
他们到底是不是装的?我看着床头破旧的手机,仔细回忆,那个手机……我真的有印象,只是这不是我的,是我闺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