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秒,他低下头:都是误会,我没新女朋友。
栾阿姨不想和他多说这些,脸色严肃下来:温雯的病情最近越来越严重了,她这个身体按理说需要好好休息。但你也知道她是孤儿,家里也没什么支撑,这些年透析还有其他的医药费都是她自己拼死拼活挣出来的,不然她也不至于身体这么差。
刚才我给她做了检查,她搓了把脸,难过道,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肾源,估计她就撑不了多久了。
我在门口听到这句话,怔了一瞬,竟然意外地没有很难受。
我只是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终于要解脱了。
人生对我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开心的体验。
我幼年就被父母抛弃,一直在福利院长大。
福利院没有虐待我们,只是工作人员肯定不会像父母那样上心,打小我身体就不怎么好,也没人带我去检查治疗过,就这么浑浑噩噩地长大了。
没人爱过我。
我也没爱过别人。
直到我遇到了秦钊。
和秦钊在一起那几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这五年我就靠着那些回忆一点一点撑了下来。
现在想想,临走的路上还有他陪着我,似乎连死亡也没那么可怕了。
屋里的两个人又说了些什么,我走神了没听清。
过了一会儿,秦钊的脚步声响起,我赶紧躲到走廊的拐角里。
他却没有回病房,只是靠着走廊上的墙停了下来。
夜已经深了,病房里很安静,走廊里的感应灯暗了下来。
秦钊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阴影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张快要绷断的弓。
片刻后,他慢慢顺着墙壁滑坐下来,蹲下捂住了脸。
我听到他压制的呜咽,嘶哑绝望。
像是什么濒死的动物。
我靠着墙,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这个夜晚,同一条走廊里,我们都在流泪,却无法依偎。
秦钊通过了我的辞呈。
他交齐了我的医药费,每天也不上班了,就在我身边陪我。
我笑他:你公司不要了?
他把手里削好皮的苹果递给我,瞪我。
哎,这些年你都干什么了?我好奇地趴在床头。
秦钊想了想: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要报复你这个拜金的女人,一心想赶紧接手家里的公司。
先去国外读了个研,结果后来我妈……我刚毕业就接手了公司,这些年一直在忙着工作。
他说得轻松,但我却能想象到二十多岁的秦钊跟我分手后又突逢至亲去世,身上一下子压上了这样的重担,他那时候的压力该有多大。
该有多难过。
远不是这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我勉强扬起笑脸: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些年都干嘛了?
秦钊手上的工作停下,眼睛被碎发的阴影遮挡。
我不想知道。少顷后,他低声道。
我怕了我听了会难过,这些年我本该在你身边陪着你的,结果都要你自己一个人,连医药费都要拖着生病的身体去挣。
他拳头骨节泛白:我还抢你的客户,还逼你喝酒,还带着女人在你面前炫耀。
秦钊看起来难过极了,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我抿起唇线,握住他的手。
都过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