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为何在后山打坐,清元说他是在等愿意自愿献身给他吃的兔子。
有时见他在溪边垂钓,鱼线上绑着一根木钩,也没有鱼饵。
见我面露疑惑,清元笑着解释:愿意让我吃的鱼,即使没有饵它也会上钩。
话虽如此,但我却从未见他吃上过肉。
我问清元:你真的很想吃肉吗?
清元笑着摇头,他看着流动在天上的白云,看着穿林打叶的飞鸟,最后他又看着我,清元说:白云会变成雨水离开天空,飞鸟一生都在摆脱追逐它的风,我想吃肉是在修行。
他说话的语气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淡淡地听不出什么起伏。
但在那一刻我却有种莫名地和他同病相怜的感觉,我们都是想要离开天空的白云,想要摆脱风的飞鸟。
萧懿殊登基的第二年,天下百姓日益富足,至少在京城中少有见到居无定所的流民。
清元曾对我说萧懿殊是难得的明君,他有身为帝王的野心,也有能与之野心相匹配的筹谋实力。
能得一明君,是天下万民之福。
清元说这话的时候我脑海里突然浮现的却是我娘失去孩子时歇斯底里的样子。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萧懿殊是个怎么样的人,但我依然没有反驳清元,因为我也无法否认心狠手辣的萧懿殊的的确确是位好皇帝,只是他心里从来没有将我和我娘当做他的子民。
你以后也会是位好国师。我笑着对清元说道。
清元毫不虚心地接受了我的夸赞,他这个人一直都是坦坦荡荡,从来不会虚与委蛇。
其实他这样的人,并不适合风诡云谲的朝堂。
清元问我以后想做什么,我说:我想不受约束地行走在世间,我想去看看我爹口中无垠的大漠,我还想去看看南海上是否真有极乐仙山。
清元在听到我的话后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悲悯。
只要你的心是自由的,肉身上的约束便不是约束。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世间早有传闻,都说黎朝的国师极往知来,我不知道清元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的结局。
山间林风夹杂着松雪的凛冽,云絮游移,月亮随风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