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些和尸体打交道经验丰富的人,仅从尸液就可以判断出这具女童的尸体已经死亡五六天左右了。
尸斑是尸体上的图案,颜色各异,法医验尸时,往往根据尸斑来判断尸体死亡和停放的位置,尸斑是较早出现的尸体现象,一直持续到尸体腐败。
而本案绿色的尸斑来自于腐败气体中硫化氢与血红蛋白结合成绿色的硫化血红蛋白,在皮肤上呈现污绿色的斑块。
「便宜这老东西了。」我心里暗想。
两具尸体摆放在一起,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一个腐烂大半只剩骸骨,一个脸上布满绿色尸斑,怎么看也看不出哪里般配,不知女方家里是怎么舍得把这么小的孩子配给这样的男人。
「他杀,有人用什么东西在死者脑袋上砸了个洞,颅骨损伤严重,凶器具有易挥动,较重,有突出前端的特征。」法医穆然突然说。
「寻找尸源。」我狠狠抽了口烟,做出布置。
作为现场第一处置人,我负责对现场的状况做出判断,我的直觉告诉我,这起案子并不那么简单。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曾经遇到过的一个丧尽天良的案子,三年前,隔壁城市曾有一户人家为了给枉死的儿子配阴婚,不惜杀害了一个七岁的女童。
就在我们转移女尸时,遇到了阻挠,半路上,突然闯来十几个附近村民,要求我们放下女尸。
两个手持农具的年轻男子号称这具尸体是他们花了六万块钱给打了大半辈子光棍的叔叔买来的,谁也休想将她抢走。
正好,这两位也是涉案人员,一起带走。三天后的案情讨论会上,这起案子被暂定为七二八红衣女尸案。
法医科科长穆然叹了口气:「我在尸原身上和头发上提取到了工业甲醛,所以,她的真实死亡时间和咱们之前判断的时间不一样,扩大到了一个月前。女尸最终死因为钝器击打颅骨所致,但她的脸上和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胳膊和腿上都有陈旧性骨折痕迹,可以判断,这名女童在生前经历了长期,不间断的虐待和殴打折磨,最后,本市近期死亡的女孩没有一个符合这具尸体的特征。」
水生这几天都在附近村庄和墓穴之间走访,他拿出本子道:「附近村镇和墓穴附近都没有发现,泥土联苯胺试验也均为阴性反应,所以,这些地方都不是第一现场,通过对男尸两个侄子的提审,附近村民的走访来看,这具女尸确实是他们花六万块钱从游走媒人那里买来的。」
派出所副所长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村民反应激烈,被关押的两个村民情绪也十分激动,我们以买卖尸体罪羁押嫌疑人,两个村民家属声称只要放人,那具尸体他们就不要了。」
「兵分三路,水生,你继续走访现场,务必确定男尸所在村子与女童的死没有任何关系,老章,掘地三尺找出售卖尸体的阴婚媒人,小袁画出女童人脸画像,扩大范围,全省寻找尸原,一户人家年幼的女儿消失了,不会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算了,这是最容易突破的口子,立刻行动。」我站起来,决定亲自去走访现场。
冥婚是本省最腐朽封建的恶习,需求带动市场,从而产生利益,利益又催生罪恶,我不愿这个女孩又是这个罪恶链条的牺牲品。
小袁是我花了大力气挖到我们刑侦支队的模拟画像师,对于罪犯模拟画像,这个流传千百年的缉凶手段如今仍在使用,它在缉凶中发挥的作用往往出乎我们的想象,而现在,我需要他恢复出这个小女孩尸斑和干瘪腐烂之前的那张脸。
案件发生的那个时代,中国还没有星罗棋布的摄像头,也没有联网的DNA技术,想要在人海茫茫中寻找一个不知姓名的小女孩,无异于大海捞针,我们只能采用人海战术,女尸的复原画像贴满了大街小巷。
寻找尸原的活动整整持续了半个月,毫无进展。
案件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