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凤翔拈着一页文书给应文,欧阳覃有加急快报在此,一月十三日,胡人前哨兵马离沧州不足百里,他虽有所布置,毕竟人马有限。我已令李铿分了一部分兵力东回。
应文大是摇头,梁州南部才是重镇,似此回兵,岂不将全梁之境拱手让人?
正因为是重镇,天河府城墙坚固,赵无妨这两年经营得当,不是短时可下。祁凤翔点着桌面,现在僧多粥少,我兵马有限,手下也没人,占不住雍梁,只能回兵自保。派快马过去,叫江秋镝撤回来。
应文道:这样,胡人那边我去谈。我看他们没有南下之志,至多是要割占州郡,先让一让,回头再收拾。
祁凤翔止道:不行,胡人不讲理,你不能去。
当日便先派出快马调木头回兵。
第二天凌晨,祁凤翔尚未起床,昨日派出的令马便与木头派来的人并骑而回。祁凤翔披了衣裳,一头黑发墨一般松散夹在衣间,将人召入帐中询问。那人伏地拜道:我军兵临城下时,对方全无战备,城上只挂白旗。天河府守丞于治人投书,愿意举境投降。
哦?祁凤翔大感意外,不由得坐正了又问:江秋镝怎么说?
江将军人少,恐他有诈,只驻军在外,差小人速报殿下,请殿下大军南占天河府。他摸出一封书信,信上是木头的字,确如此人所言,信角也有事前两人约定的表记。
祁凤翔只犹豫了一下,一招祁泰,果断道:传令下去,各路军马即刻拔营南下,不得迟误!
天河府外城,旌旗招展。一名府官一脸讪笑,呈上名刺。莫大站在上首,接过来扫了一眼,念道:于抬人?
旁边几个小吏憋不住笑了。那府官皱了皱眉,仍然讪笑道:下官名叫于治人,子曰:‘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莫大皱了眉看着那名刺,似研究这个字和抬字哪里不一样时,木头纵马从西过来,苏离离一身亲兵装束,也跟在一旁。
莫大迎下阶来,把名刺递给他,木头扫了一眼,径直走到大堂上首。案上放着一个大木方匣子,旁边一摞书册。他便翻开那书册浏览。
那于治人必恭必敬地禀道:将军,楠木匣子里是梁州都督的大印,旁边是梁州兵马钱粮收支总册。
木头翻着帐册并不答话,翻了一阵,突然问:这帐目是谁做的?
于治人道:是下官。
木头啪地合上帐册,倾身向前问道:十万军马,钱粮足支一年,如此雄厚之力,为何不战而降?
于治人神情激昂,拱手晃脑道:区区梁州兵马岂可抵抗将军威武之师。锐王殿下智谋无双,百战百胜,我等岂能螳臂当车,逆流而动。这
好好,木头摆手止住他,这样子,锐王殿下驻军离此不过三十里,这颗梁州都督的大印就劳您前去献给他老人家,以彰功劳。
于治人一愣,方大喜道:是,是,下官遵命。
木头又道:莫大哥,你差五百人送他去。
莫大一惊,五百?
木头神色不改,点头,五百。
半日后,祁凤翔踞椅而坐,应文站在一旁。于治人随着祁泰低头趋入,未抬头时便匍匐在地道:下官于治人,参见锐王殿下。
祁凤翔在坐椅扶手上支颐浅笑道:是你献了天河府?
于治人仍趴在地上,并不抬头,道:下官微末之力,不足为殿下垂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