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啪嗒。”一颗螺丝掉在地上,滚到工具箱底下。陈劲弯腰去捡,
后腰的旧伤就那么一下,疼得他直咧嘴。他扶着工作台,慢慢直起身子,没去管那颗螺丝。
活儿干了一半,一辆等着修的电瓶车,零件拆了一桌子。他摸出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烟圈散开,屋子里都是机油和铁锈味儿。这味道他闻了十年,比家里那股子香水味儿好闻。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陈劲没回头,以为是隔壁老王来串门。“放那儿吧,一会我拿。
”一个轻巧的脚步声停在他背后,没有走。一双手把一个保温饭盒放在了工作台上,
发出“叩”的一声。不是老王。陈劲转过身。林溪站在那儿,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浅蓝T恤,
牛仔裤,脚上一双小白鞋。她头发扎了个马尾,额前有几碎头发。她不说话,就看着他,
眼睛黑亮的。“你又来了。”陈劲把烟夹在手指上,指了指饭盒,“说了不用,
我能自己对付。”林溪把饭盒打开,里面是两菜一汤,还冒着热气。红烧肉,番茄炒蛋,
一小碗冬瓜排骨汤。“我姐让我给你送来的。”她声音很小,说完就低了头,
手指***自己的衣角。陈劲笑了,笑得有点冷。“她?她还会想着我?”他拿起筷子,
夹了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嚼得很慢,“肉炖烂了,火候还行。”林溪没接话,
转身拿起扫帚,开始扫地。地上的铁屑、烟头、废纸,她扫得很仔细,像是在打扫什么宝贝。
陈劲看着她的背影,瘦瘦的,T恤有点宽大。他没再说话,低头吃饭。饭是刚出锅的,
粒粒分开,不软不硬。他吃得很快,一碗饭见底,汤也喝光了。他把碗筷一推,
又点上一根烟。“我吃完了,你拿走吧。”林溪把地扫干净,把垃圾倒进门口的桶里。
她走过来,收拾好饭盒,放进布袋子里。“那我走了。”“嗯。”她走到门口,又停下,
回头看着他。“陈劲,你……别总抽烟。”她说完,没等他回答,就快步走了。
门在她身后轻轻带上,又“吱呀”一声。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只剩下电扇“呼呼”转动的声音。陈劲看着门口的方向,手里的烟烧到了头,
烫了一下他的手指。他“嘶”了一声,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他拿起扳手,继续干活。
那颗掉在地上的螺丝,还在工具箱底下。2下午,天阴了,看着要下雨。
陈劲把修好的电瓶车推出去,车主骑上车,拧了拧油门,车子“噌”地一下窜了出去,
在街口拐了个弯,不见了。他回屋,刚坐下来,门又“吱呀”一声。这次他没以为是老王。
林珊站在门口,穿着一身讲究的裙子,高跟鞋,妆化得很精致。只是,她的眼眶是红的。
陈劲看她一眼,没说话,拿起桌上的抹布,擦手上的油。“陈劲。”林珊的声音在抖。“嗯。
”“我……我能进来吗?”陈劲没回答,自顾自地擦着手指,一个关节一个关节地擦。
林珊自己走了进来,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声音很清脆。她环顾了一下这个小小的修理铺,
眉头皱着,好像闻到了什么难闻的味道。“你还在这里啊。”“我不在里,还能去哪儿?
”陈劲把抹布扔下,“坐吧,没地方给你泡茶。”林珊没坐,她站在工作台前,看着陈劲。
她看着他身上的旧T恤,看着他被油污弄脏的手指甲,看着他被烟熏得有点黄的食指。
“你瘦了。”她说。“离婚的男人,都瘦。”一句话,把林珊堵得说不出话。她眼圈更红了,
眼泪在打转。“陈劲,我错了。”陈劲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又摸出烟。“你没错。
”他点上烟,“你跟着大老板,住大房子,开好车。你没错。
”林珊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他不要我了!”她哭着喊出来,“他破产了!他还打我!
陈劲,我什么都没有了!”陈劲抽着烟,看着她哭。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就像在看一场不相干的电影。“然后呢?”他吐出一口烟。“我想回来。
”林珊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想去抓陈劲的胳膊,“我们复婚好不好?陈劲,我知道错了,
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陈劲把胳膊抬起来,躲开了她的手。
“以前?”他笑了,“以前是啥样?我一个月挣几千块,给你买新衣服,给你买口红,
你嫌我没出息。现在我还是挣这几千块,你看得上了?”“我看得上!我什么都不要了,
我只要你!”林珊扑过来,从后面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陈劲,我知道你心软,
你原谅我这一次,就这一次……”她的眼泪浸湿了他的T恤,热乎乎的。陈劲身体僵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动。烟灰落在他的裤子上,他也没弹。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了。
林溪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里面是刚买的蔬菜。她看着屋里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愣住了。手里的袋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西红柿滚了一地。3空气好像冻住了。
林珊也看到了门口的林溪,她松开手,脸上有点慌乱,但很快就变成了理直气壮。
“你回来干什么?”她对林溪说,语气不怎么好。林溪没理她,她看着陈劲,嘴唇动了动,
没说出话来。她弯下腰,默默地捡地上的西红柿,一个,一个,放回袋子里。
有个西红柿摔破了,红色的汁水流出来,沾了她一手。陈劲站了起来,
椅子被他带得往后一仰,“哐当”一声。他走到林溪身边,把她手里的袋子拿过来,
放在桌上。“手破了没?”林溪摇摇头。“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林溪看了他一眼,
又看了一眼林珊,没说话,转身走了。“陈劲!”林珊在后面喊,“你让她走?你让我走?
你心里还有没有我?”陈劲转过身,看着她。“林珊,我们已经离婚了。”他一字一句地说,
“签字那天,你说的话,都忘了?”“我那是气话!我后悔了行不行!”林珊又哭起来,
“我跟了你三年,你对我那么好,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是你不要我。”陈劲说,“你说,
跟着我一辈子就看到头了。你说,你不想一辈子闻机油味儿。”“我**!我眼瞎!行了吧!
”林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现在我知道谁才是真心对我好了。陈劲,我们重新开始,
我保证,我什么都听你的。”陈劲走到工作台前,拿起刚才那颗没捡起来的螺丝,放在手心。
“晚了。”“怎么会晚!我们才分开几个月!”林珊冲过来,想去拉他的手。陈劲手一缩,
那颗螺丝从他手心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林珊,你走吧。
”他背对着她,“以后别来了。这里不欢迎你。”“陈劲!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
我就不走了!我就在这住下了!”林珊耍起赖,直接搬了张凳子坐下,
“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陈劲没再理她。他拿起工具,继续修另一辆等着的车。
扳手、螺丝刀在他手里响着,叮叮当当。林珊就坐在那儿,看着他。一开始,
她还哭哭啼啼,后来看他真不理自己,她也就不哭了。她开始打量这个修理铺。
墙角堆着废轮胎,桌子上是拆下来的零件,墙上挂着各种工具。这里又小又乱,
还有一股子味道。她以前最讨厌这里。可现在,她觉得,这里比那个空荡荡的大房子要温暖。
至少,这里有陈劲。天黑了,陈劲打开了屋里的灯。一盏白炽灯,把屋子照得昏黄。
他还没吃饭。林珊也没走,她坐在那儿,肚子“咕噜”叫了一声。陈劲听着,没说话。
他放下工具,走到门口的简易灶台前。他打开冰箱,里面有几个鸡蛋,一棵白菜。洗菜,
切菜,打鸡蛋,下锅。动作很熟练,一点声音都没有。不一会儿,饭菜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林珊闻着味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她站起身,走到灶台边。“陈劲,我……我帮你。
”“不用。”陈劲头也不抬。他炒了一个白菜,煎了两个鸡蛋。盛好饭,放在工作台上,
他自己一份,另一份,他没动。他自顾自地吃起来。林珊看着那碗饭,看着那盘菜,
眼泪又下来了。她没动,就那么站着,看着他吃。陈劲吃得很快,
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碗饭吃完了。他起身,把碗筷放进水池。他看了一眼林珊,
又看了一眼那碗没动的饭。“不吃就扔了。”说完,他回到自己的小屋,关上了门。
林珊站在原地,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饭,看着那盘简单的菜。她突然端起碗,拿起筷子,
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边吃,眼泪一边掉进碗里。4第二天,陈劲起床的时候,林珊还在。
她就趴在工作台上睡了一夜。脸上还挂着泪痕,头发乱糟糟的,
昨天那身漂亮的裙子也皱得不成样子。陈劲看她一眼,没说话。他走到外面,打开门,
开始新的一天。他生炉子,烧水。水开了,他给自己泡了碗面。热气腾腾的,香味飘过来。
趴在桌上的林珊动了动,醒了过来。她***眼睛,看着陈劲在吃面,肚子又叫了。
陈劲像是没看见她,自己吃自己的。“陈劲。”林珊声音沙哑。陈劲没理她。“我饿了。
”陈劲把最后一口面吃完,汤也喝得干干净净。他把碗放下,站起身,开始准备干活。
“你就这么对我?”林珊站了起来,眼圈又红了,“陈劲,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要这么对我?”陈劲停下手中的活,转过身,看着她。“你想听真话?”林珊点头。
“你走的那天,把家里所有东西都搬空了,给我留了张纸条,说祝我前程似锦。”陈劲说,
“那天,我修了一天的车,晚上回到空房子里,泡了包方便面,面都坨了,我吃不下。
”他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林珊有点慌。
“我不想让你再回来。”陈劲说,“林珊,我们之间,早就断了。你回来,不是因为爱我,
是因为你没地方去了。别把我当你捡回来的备胎。”“我没有!”林珊大喊,
“我是真心悔改的!”“真心?”陈劲笑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
被你拿走的那块,早就烂了,长不出新东西了。”林珊被他这句话说得哑口无言。就在这时,
门口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林溪又来了。她今天换了一件干净的连衣裙,
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饭盒。她看到林珊也在,脚步顿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进来。
她把饭盒放在工作台上,推到陈劲面前。“哥,吃饭。”她叫了一声“哥”。
林珊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林溪!你叫他什么?”她走过去,一把抢过饭盒,
就要往地上摔。陈劲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放下。”他的声音很冷。
林珊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她松了手,饭盒掉在地上,但没摔坏。“好,好你个陈劲!
”林珊甩开他的手,指着林溪,“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勾搭上我妹妹?陈劲,你还是人吗?
”陈劲没理她,他弯腰捡起饭盒,打开,里面是小馄饨,一个个晶莹剔透的。
他把饭盒放到桌上,对林溪说:“你先回去,我有话跟她说。”林溪看着林珊,
又看看陈劲,没走。“你让她走!”林珊指着林溪,“让她给我滚!”“这是我的店。
”陈劲说,“要走,你走。”“我不走!今天你非得给我说清楚!”林珊耍起无赖,
一**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哭,“没天理了啊!男人没良心啊!离婚了就勾搭小姨子啊!
”她的哭声很大,引得街坊邻居都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陈劲的脸黑了。他走到林珊面前,
弯下腰。“你起来。”“我不起!你今天不跟我复婚,我就不起来!”林珊哭得更来劲了。
陈劲看着她,突然,他一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林珊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陈劲你干什么!你要打人啊!”她尖叫起来。陈劲没说话,他拽着她,就往外拖。
“我让你走!我让你走!”他有点发疯,力气大得惊人。林珊被他拖得东倒西歪,
高跟鞋都掉了一只。“放开我!陈劲你这个畜生!放开我!”她挣扎着,尖叫着。陈劲不管,
他一直把她拖到修理铺外面的大马路上。他松开手。林珊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
膝盖在粗糙的水泥地上蹭破了,渗出血来。她狼狈地坐在地上,头发散乱,裙子也脏了,
看着就像个疯子。路人都停下来围观。陈劲站在她面前,喘着粗气。“林珊,
我最后跟你说一次。”他指着她的鼻子,“滚。别再让我看见你。”说完,他转身就走,
头也不回。林珊坐在地上,看着他的背影,哭声都停了。她知道,这次,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5陈劲回到店里,把门“砰”地一声关上。屋里,林溪还站在原地,手里拿着扫帚,
好像刚刚准备打扫,就被外面的闹剧打断了。她看着陈劲,眼睛里有担心。陈劲没说话,
他走到工作台前,拿起桌上的馄饨,已经凉了。他端起来,直接往嘴里倒。“哥,凉了。
”林溪走过来。“我再去给你热热。”“不用。”陈劲含糊不清地说,他把馄饨咽下去,
连汤也喝了。他把碗放下,靠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他太累了。不是身体累,是心累。
林溪看着他疲惫的样子,没再说话。她默默地收拾着桌子,把地上的垃圾扫干净,
把工具一件件归位。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很安静,像一只猫。陈劲睁开眼,
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你姐那边……”“她活该。”林溪打断他,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陈劲愣了一下。“她当初怎么对你的,你忘了?”林溪转过身,看着他,
“她说你一辈子就是个修车的,她说她跟你在一起丢人。她走了,把所有麻烦都留给你。
现在她混不下去了,又回来找你。哥,你凭什么要接盘?”这是林溪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陈劲看着她,有点不认识她一样。平时文文静静的小姑娘,此刻眼睛里像有火。
“我没想接盘。”“那就别理她。”林溪说,“她就是看你心软,吃定你了。你越是对她好,
她越是得寸进尺。”陈劲没说话。“哥,”林溪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
“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她?”陈劲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就像一汪泉水。
他摇了摇头。“放不下的是过去,不是她。”他说,“我只是觉得,有点可笑。三年,
就换来这么个结果。”林溪松了口气。“那以后呢?”她小声问。“以后?”陈劲笑了,
“以后还能怎么样,修车,吃饭,睡觉。日子不都这么过。”他拿起扳手,又想去干活。
林溪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角。“哥。”“嗯?”林溪的脸有点红,她低着头,
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我……我以后,天天给你送饭。”陈劲身体一僵。他低头,
看着拉着他衣角的那只手。手指纤细,白皙,因为刚才捡东西,沾了一点西红柿的汁液,
红红的。“不用。”他说,声音有点干。“要的。”林溪抬起头,眼睛很亮,很固执,
“你一个人,不会照顾自己。你胃不好,不能总吃泡面。我……我照顾你。”陈劲的心,
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看着她,看着她通红的脸,看着她固执的眼神。
他想说什么,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哥,你不愿意吗?”林溪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哭腔。
陈劲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说了一句。“……油。我身上有油。”“我不怕。”林溪说,
她不但没松手,反而又抓得紧了一点。陈劲的心,彻底乱了。6林珊走了。一连三天,
她都没再出现。陈劲的修理铺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这份平静里,
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每天中午,林溪都会准时出现。她提着饭盒,里面是热腾腾的饭菜。
有时候是红烧排骨,有时候是可乐鸡翅,有时候是清蒸鱼。她不再找借口说是林珊让她送的。
她就说:“哥,我给你做的。”她来了,也不多说话,就帮着打扫卫生,整理工具。
等陈劲吃完饭,她就收拾好碗筷,再悄悄地走。陈劲习惯了。习惯了每天中午的期待,
习惯了饭菜的香味,习惯了屋里那个安静的身影。他话还是很少,但脸上的线条,
好像柔和了一些。这天下午,陈劲在修一辆摩托车,有点复杂,他弄得满头大汗。
林溪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给他递工具。“扳手。”“来了。”“螺丝刀。”“给。
”两人配合得很默契,像一起干了很多年的老搭档。陈劲一边干活,一边问:“你不用上班?
”“我辞职了。”林溪说。陈劲手里的活停了。“为什么?”“那家公司不好,
老板总骚扰我。”林溪说得轻描淡写,“正好也不想干了。”陈劲看着她,没说话。“哥,
你别担心,我找好新工作了。”林溪笑着说,“就在前面那条街,一家文印店,下周去上班。
离家近,以后给你送饭更方便了。”她说“家”的时候,陈劲的心又跳了一下。他低下头,
继续干活,没再接话。晚上,陈劲送林溪回家。两人走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哥,
我姐她……没再找你麻烦吧?”林溪问。“没有。”“那就好。”林溪松了口气。
走到林溪家楼下,陈劲停下脚步。“上去吧。”“嗯。”林溪也没走,她看着陈劲,“哥,
那个……”她欲言又止。“什么?”“没什么。”林溪摇摇头,对他笑了笑,
“你早点回去休息。”她说完,转身就往楼道里跑。陈劲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鼻子,笑了。
他转身准备走,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接起来。“喂?”“陈劲……是我。
”是林珊的声音。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很疲惫。陈劲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事?
”“我……我生病了。”林珊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医院。我一个人……你能不能来看看我?
”陈劲沉默了。“陈劲,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可我现在真的没人了。
你就算可怜可怜我,行不行?”林珊哭着说,“就在市一院,三楼,307病房。
”陈劲没说话。“陈劲?你在听吗?”“知道了。”陈劲说完,就挂了电话。他站在原地,
看着林溪家那栋楼的窗户,灯亮了。他掏出烟,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
他的脸看不真切。7陈劲最终还是去了医院。他不是心软,他只是觉得,这事得有个了断。
他买了一袋水果,提着,找到了307病房。病房里只有林珊一个人。她躺在病床上,
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看到陈劲,她眼睛一亮,眼泪又流了出来。“你来了。
”陈劲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没说话。“医生说我急性肠胃炎,要输液。”林珊伸出一只手,
手背上贴着胶布,正在打点滴,“我昨天一天没吃饭,今天早上也吐了。我给你打电话,
是怕我死在这儿都没人知道。”陈劲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吃饭了吗?”林珊摇摇头。
“没胃口。”陈劲站起身,没说话,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他回来了,手里提着一碗热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