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屿，入赘陆家三年。不是因为爱，是因为钱。我妈的心脏，需要钱来养。
他们叫我“小周”，或者“喂”，但从不叫我的名字。我是陆家的赘婿，
也是他们养的一条狗。负责给他们赚钱，替他们挡灾，在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供他们消遣。
三年，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直到我那个不成器的小舅子玩脱了，
捅出一个需要五年牢饭才能填平的窟窿。我那高高在上的岳父，在家庭会议上，
轻描淡写地对我说：“周屿，你去。”我那美艳动人的妻子，我的合法爱人陆之瑶，
挽着她弟弟的胳膊，冷眼看着我：“这是你欠陆家的。”他们说，只要我进去五年，
我妈下半辈子的所有医疗费，陆家包了。一命，换五年。听起来，是笔划算的买卖。
他们都以为我会像过去三年一样，跪着接受他们的施舍。但他们不知道，狗被逼急了，
是会咬人的。而且，我这条狗，早就磨好了牙。一、最后的晚餐“周屿，
这块东坡肉炖得不错，肥而不腻。”岳父陆振邦用公筷给我夹了一块肉，放在我碗里。
动作很标准，像是在给某个重要客户布菜。但我知道，这不是家宴，是审判。
长条形的红木餐桌上，水晶灯的光洒下来，每一道菜都精致得像艺术品。我，陆之瑶，
她爸陆振邦，她妈赵文茵，她弟陆子昂，一家人整整齐齐。除了我，我是个外人。
一个入赘三年的外人。“谢谢爸。”我低头，扒了一口饭。肉很香，但我尝不出味道。
胃里像塞了一块冰。“小屿啊，”岳母赵文茵放下象牙筷，用湿巾擦了擦嘴角，
她的动作永远那么优雅，“你跟之瑶结婚，也有三年了吧。”“是，妈。”“时间过得真快。
”她感叹了一句，眼神却没看我，而是飘向了她身边坐立不安的儿子，陆子昂。陆子昂，
二十二岁，刚毕业，被陆振邦安排在公司做副总，游手好闲，惹是生非。这次，
他惹了个大的。大到陆家也觉得烫手。我名义上的妻子，陆之瑶，从头到尾没说话。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丝绸衬衫，长发挽起，露出天鹅颈。她很美，美得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玉雕。
此刻，她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发信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们虽然睡在同一张床上，
但中间隔着的距离，比这餐桌还宽。终于，陆振邦清了清嗓子。“周屿。
”他连名带姓地叫我时，通常就是要下达命令了。“爸，您说。”我放下筷子，坐直了身体。
“子昂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我点头。陆子昂挪用公款，参与地下***，亏空了八千万。
这事要是捅出去，不是简单的经济纠纷，是刑事犯罪，五年起步。“他还年轻，不懂事。
”陆振邦说得轻描淡写，“他的人生，不能有污点。”我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我知道，
今天这顿饭的主菜，是我。“公司那边，我已经找人做平了账。但是经侦那边，
需要有个人去把这件事扛下来。”他看着我，眼神锐利得像鹰。“你去。”他说。不是商量，
是通知。“你去自首，就说那笔钱是你挪用的，一时糊涂，想赚点快钱。”“所有的口供，
律师都会教你怎么说。我们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争取减刑。”“最多，五年。
”他伸出五根手指。“你进去的这段时间，家里这边你不用担心。**病，我们负责到底。
不管是换心脏，还是后续的康复，所有的费用，陆家全包了。”他说完，屋子里很静。
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哒。哒。哒。像是在给我的人生倒计时。
我妈三年前做了心脏移植手术，后续的抗排异药物和治疗，每个月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这也是我当初同意入赘陆家的唯一原因。我签了一份协议，用我自己的婚姻和尊严，
换我妈活着。“哥，”一直没说话的陆子昂，突然开口了，声音带着哭腔，“***，
你帮帮我，我不想坐牢。”他演得很好，眼圈都红了。我妻子陆之瑶，终于放下了手机。
她看着我，目光冰冷。“周屿，这是你欠我们陆家的。”“三年来，你妈用的药，住的病房，
哪一样不是我们陆家出的钱？现在，该你还了。”我笑了。原来，那不是亲情，是***。
现在，到了连本带利偿还的时候。用我的自由，我的人生，去还。我看着他们。
看着一脸威严的陆振邦，他把我当成了一颗可以随时牺牲的棋子。看着故作慈悲的赵文茵，
她把我当成了一个可以用来拯救她宝贝儿子的工具。看着楚楚可怜的陆子昂，
他把我当成了替他去死的傻子。最后，我看向陆之瑶。我的妻子。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在看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不，甚至还带着一丝厌恶和不耐烦。我的心，
在那一刻，彻底凉了。三年来积压的所有委屈、不甘、屈辱，都像是找到了一个出口，
瞬间喷涌而出。但我没有咆哮，没有愤怒。我只是觉得，很可笑。我点了点头，声音很平静。
“好。”我说。他们都松了口气。陆振邦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赞许。“你放心，等你出来，
公司副总的位置给你留着。”他开始给我画饼。赵文茵也说：“小屿啊，委屈你了，
等你出来，妈给你办个风风光光的接风宴。”只有陆之瑶，又拿起了手机，
似乎结果早在她意料之中。我站起身。“爸，妈，我吃饱了。”“不过，这么大的事，
我需要一份协议。”我说。“白纸黑字写清楚，我去顶罪，换我妈后半生所有医疗费用。
双方签字画押，再找个律师公证一下。”“免得到时候，我进去了，你们反悔了，
我找谁说理去？”陆振邦的脸色，微微变了。二、我的账本陆振邦盯着我，眼睛眯了起来。
“周屿，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在怀疑我？”“爸，我不是怀疑您。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不卑不亢，“我只是觉得，丑话说在前面比较好。毕竟，
这是五年。”我强调了“五年”这两个字。“亲兄弟还明算账，我们虽然是一家人，
但这件事，走正规流程，对大家都好。”赵文茵出来打圆场。“哎呀，小屿说得也有道理。
振邦，孩子也是求个心安嘛。那就按他说的办，找个律师来，拟份协议。”她嘴上这么说，
看我的眼神却像在看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陆振邦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明天，
我会让王律师过来一趟。”他大概觉得，一份协议而已，无关痛痒。反正主动权，
永远在他手里。“那我就先上楼了。”我转身，朝楼梯走去。背后，陆子昂的声音传来。
“妈，你看他那样子，好像我们欠他似的。”“闭嘴。”是陆振邦的低喝。我回到房间，
关上门。这里是主卧，很大，带一个衣帽间和一个独立的卫生间。但房间里属于我的东西，
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塞在衣柜的角落里。我走进去，反锁了门。
从床底拖出一个上了锁的箱子。打开箱子，里面不是衣物，而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和好几个厚厚的文件夹。我打开电脑，***一个加密U盘。屏幕亮起，
一个复杂的表格弹了出来。这是我的账本。上面记录的，不是我花了多少钱，而是三年来，
我为陆家赚了多少钱，挡了多少灾，填了多少坑。三年前，我还是个大四学生，学的金融。
因为一份出色的投资分析报告，被陆振邦看中。后来，他查了我的背景，知道我妈重病，
知道我缺钱。于是，就有了这场入赘的交易。他们以为我只是个穷学生，除了听话，
一无是处。他们不知道，在金融和数字的世界里，我才是王。陆振邦让我进公司，
从底层做起，美其名曰“锻炼”。实际上，是想把我当牛做马，还方便监视。
他给了我一个投资部的闲职，每年给我五十万的“零花钱”，让我自己折腾。在他眼里，
那点钱，亏了也无所谓，就当是养着我这个赘婿的成本。但他不知道，我用这五十万做本金，
在海外市场上，三年时间，翻了三百倍。这些钱，全都在一个离岸账户里，
一个他们永远也查不到的地方。他还不知道，我在公司底层，没有去拉帮结派，
而是把所有的业务流程，财务漏洞，都摸得一清二楚。陆子昂这次捅的窟窿，不是八千万。
他挪用了两次，一次八千万，一次一个亿。其中一个亿，被他拿去澳门输光了。
陆振邦找人做的平账，实际上是拆东墙补西墙，留下了一个更大的雷。这个雷，
我知道在哪里。也只有我知道，什么时候会炸。我打开一个文件夹，里面全是复印件和照片。
有陆振邦早年起家时，一些不干净的合同。有他和一个女明星的亲密照片，连开房记录都有。
还有陆子昂飙车撞人，找人顶包的证据。这些，都是我这三年来，一点一点收集的。
我本来没想用。我只想安安分分地熬到协议结束，拿到足够的钱，带我妈离开这里。但他们，
不想给我这个机会。他们想把我的人生，彻底毁掉。那就别怪我了。我把所有资料，
分门别类，加密打包，发到了几个不同的云端硬盘。然后，我拨通了一个电话。“喂，
张律师吗？我是周屿。”电话那头，是我大学时的学长，现在是业内有名的离婚律师。
“我想咨询一下，如果婚内一方，以欺诈、胁迫的手段，让另一方签订不平等协议，
这份协议，在法律上有效吗？”“另外，我想让你帮我准备一份离婚协议。
”“财产分割很简单。”“我，净身出户。”三、王牌律师第二天上午，王律师来了。
王律师叫王坤，是陆振邦的御用法律顾问，据说从未输过官司。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
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人的眼神里透着一股精明和审视。
我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陆振邦坐在主位，我和陆之瑶坐在一侧，王坤坐在我们对面。
赵文茵和陆子昂没出现，大概是陆振邦觉得，这种事，他们不适合在场。王坤打开公文包，
拿出一份已经打印好的协议。“周先生，陆董的意思，想必你已经清楚了。这份是顶罪协议，
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签字了。”他把协议推到我面前。我拿起来，看得很仔细。
上面的条款，写得天衣无缝。我，周屿，
自愿为陆子昂先生承担所有因挪用公款而产生的法律责任。作为回报，
陆氏集团将承担我母亲余秀莲女士未来所有的医疗费用。
下面还有一条补充：无论周屿先生最终刑期为多长，此协议都具备同等法律效力。
好一个“无论多长”。要是他们背后使点劲，判我个十年八年，我也得认。真是滴水不漏。
“怎么样，周先生？”王坤问。我妻子陆之瑶，始终看着窗外，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大概觉得，我一定会签。我这个毫无背景、全靠陆家才能让我妈活命的男人，除了签字，
还能做什么？我放下协议，看着王坤。“王律师，这份协议，有点问题。”王坤愣了一下，
显然没想到我会提意见。陆振邦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什么问题？”“协议里只说了，
陆家负责我母亲的医疗费。但没有写明，具体标准是什么。”我平静地说。
“是用进口药还是国产药？是住单人特护病房还是普通病房？
主治医生是三甲医院的专家还是社区医院的实习生？这些，都会产生巨大的费用差异。
”“我不想我进去之后，我妈的待遇，从天堂掉到地狱。”王坤推了推眼镜，
看了一眼陆振邦。陆振邦摆了摆手，“按他说的，加上去。就按照现在的最高标准写。
”“好的，陆董。”王坤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还有。”我继续说，“协议里，
只写了我去顶罪，但没写清楚，顶的是什么罪。”“陆子昂先生这次挪用的，到底是八千万，
还是一个亿，又或者，是一点八个亿？这个数字，必须写清楚。免得到时候，
又冒出什么别的窟窿，都算在我头上。”我说出“一点八个亿”的时候，陆振邦的瞳孔，
猛地收缩了一下。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怀疑。他以为这件事，
他做得天衣无缝。但他不知道，公司财务的那个主管，每个月都要去情人那里过夜，
而那个情人的丈夫，恰好是我以前的一个线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周屿，
你什么意思？”陆振邦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怒气。“爸，我没什么意思。”我迎着他的目光，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子昂做的事，我来扛。但前提是，这口锅到底有多大，我得知道。
我不能当个糊涂鬼。”“王律师，你说是吧？”我转向王坤。王坤的额头上，
已经渗出了一层细汗。他感觉到了，今天的谈判，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而是一头露出了獠牙的狼。“还有最后一点。
”我敲了敲桌子。“我需要加一个条款。如果在我服刑期间，我母亲因为陆家照顾不周，
或者故意削减医疗费用而导致病情恶化甚至死亡，那么，这份顶罪协议，立刻失效。
”“届时，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警方。”“包括，我是如何被胁迫顶罪的。
”“以及，那消失的一个亿，到底去了哪里。”我说完，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
一直置身事外的陆之瑶，终于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她可能从来没想过，
那个在她面前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男人，敢用这种口气跟她父亲说话。陆振邦的脸，
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他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青筋暴起。“周屿，”他一字一句地说，
“你在，威胁我？”“爸，您误会了。”我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我不是在威胁您。
”“我是在，跟您谈条件。”四、撕破的脸皮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振邦死死地盯着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顶撞过，
尤其还是被他最看不起的赘婿。“好，好一个谈条件。”他怒极反笑，“周屿，
你是不是忘了，你妈那条命，现在攥在谁手里？”这是图穷匕见了。他在提醒我，
他随时可以停掉我妈的药。“我没忘。”我的声音依旧平静，“所以我才坐在这里，
跟您心平气和地谈。”“如果我不想谈，我现在就可以走出这个门，去警察局，
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到时候，陆子昂进去，陆家的股价暴跌，您猜，我妈的医药费，
还有没有着落？”“爸，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好过，你们陆家，也别想好过。
”“你！”陆振邦猛地站起来，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够了！”陆之瑶突然开口，
声音清冷。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周屿，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抬起头，和她对视，“我只是想要一点公平。”“公平？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一个靠我们陆家养活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谈公平？
”“就凭我现在，是唯一能救陆子昂的人。”我一字一句地说。这句话，像一记耳光，
狠狠地扇在了她脸上。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是啊，她再高贵，再看不起我，
现在也不得不求我。求我去替她那宝贝弟弟坐牢。这种感觉，一定让她很不爽吧。
王坤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他擦着汗，看看陆振邦，又看看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场面，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爸。”陆之瑶深吸一口气，转身对陆振邦说，
“就按他说的办。”“之瑶！”“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陆之瑶打断他，“子昂的事，
拖不起了。”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果决。在某些方面，她比她那个弟弟，
更像陆振邦。陆振邦喘着粗气，死死地瞪了我一眼，最终还是坐了下来。“王律师，改！
”王坤如蒙大赦，立刻拿出电脑，开始修改协议。我把刚才提的三个条件，又复述了一遍。
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王坤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很快，
一份新的协议打印了出来。我拿过来，逐字逐句地看。确认无误后，我点了点头。“可以了。
”我拿起笔，在末尾签上了我的名字。周屿。这两个字，我写得龙飞凤舞，
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签完，我把协议推给陆振邦。他也签了字，
盖上了陆氏集团的公章。协议一式三份。我一份，陆振邦一份，王坤作为公证人一份。
我把我那份小心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好了，事情办完了。”我站起身，“爸，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了。”“明天，我会去自首。”说完，我转身就走。“周屿。
”陆之瑶在我身后叫住我。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你是不是觉得，你赢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我没有回答。“别忘了，你只是我们陆家的一颗棋子。
今天你耍的这些手段，只会让你以后，死得更惨。”“等你从里面出来，我会让你知道，
什么叫生不如死。”这是她对我这个丈夫，最后的“温情”。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然后，
我头也不回地上了楼。生不如死？陆之瑶，你可能还不知道。真正生不如死的，不会是我。
而是你们。游戏，才刚刚开始。五、自首前的准备回到房间，我立刻反锁了门。
那份签好的协议，被我用手机拍了照，上传到了加密云盘。然后，我给张律师发了条信息。
“协议已签，鱼已上钩。按计划行事。”很快，他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我的计划，
从一开始，就不是真的去坐牢。那份顶罪协议，从法律上讲，是无效的。
因为它建立在欺诈和胁迫的基础上，而且内容本身就是非法的。
我之所以要费尽周折让他们签字画押，
只是为了拿到一份他们亲口承认“胁迫我顶罪”的铁证。有了这份东西，主动权，
就彻底到了我手里。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去自首。当然，不是真的认罪。我打开电脑，
开始写一份详细的“自述材料”。在这份材料里，我将详细描述陆子昂是如何挪用公款的，
每一笔钱的去向，我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我还将说明，陆振邦是如何威逼利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