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献给浮躁尘世间慌张的灵魂。
）第1章 从天堂到地狱董小小站在80层的落地窗前，
俯瞰着脚下灯火辉煌的北京城。她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
深红色的液体在晶莹的杯壁上留下一道道短暂的痕迹。
就像她35年人生中那些转瞬即逝的幸福时刻。「太太，先生打电话说今晚不回来吃饭。
」保姆按部就班的汇报。董小小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点点头。
方阵已经连续17天没回家吃饭，她似乎已经习惯。玻璃窗映出她精致的面容，
纤细窈窕，楚楚动人。手机振动起来，是银行的短信提醒。董小小瞥了一眼，
随即皱起眉头：一笔50万的支出，收款方显示是「澳门银梦娱乐有限公司」。
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拨通方阵的电话。「可能只是应酬。」
她自言自语道。将手机反扣在茶几上。董小小走进衣帽间，手指滑过一排排高档服装。
三年前，她是北京一所重点中学英语老师，生活简单而知足。
直到在一场相亲会上认识了方阵——那个高大英俊、自带流量的私营企业老板。
他追求她的方式如同偶像剧般浪漫：每天一束鲜花，每周都送奢侈品礼物，去单位接她下班，
生日会上烟花秀、101架无人机表演……结婚后，她过上了令人羡慕的阔太太生活。
在她的同学圈里，她是天花板级的存在，幸福的像个公主……董小小回过神来，
拿起梳妆台上的钻石耳环——这是方阵上个月送她的结婚纪念日礼物。她对着镜子戴上，
钻石在灯光下闪烁着仿佛冰冷的光芒。电话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请问是方太太吗？
」对方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您先生在我们这里有些……特殊情况，希望您能来处理一下。
」董小小的心猛的沉了下去：「什么特殊情况？」「方先生欠了我们一些钱，
现在情绪不太稳定，我们建议家属尽快来解决。」当董小小赶到澳门时，已是深夜。
在金碧辉煌的**大厅，她看到了蜷缩在角落的方阵——那个向来意气风发的男人，
仿佛受了惊吓。西装皱巴巴的，眼里布满血丝。「小小……」方阵看到她，
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不敢看小小的眼睛。「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董小小什么也没说，她冷静的与**人员交涉。
然后转账了380万——那是他们账户上最后的流动资金。在回北京的飞机上，
方阵一直握着她的手，反复承诺这是最后一次。董小小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感到无力和苍白。「公司账上的钱呢？」到家后，董小小开口问道。
方阵低着头：被我挪用了！「挪用多少？」「2000…2000万…」
董小小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沙发扶手才没有倒下。「家里的存款呢？」方阵跪了下来，
泪流满面。「小小，我发誓我会赚回来的！三个月，不，两个月就能回本！」
董小小已经说不出话了。那天晚上，她独自坐在阳台上，看着北京城那么热闹的霓虹灯光。
她想起她在小城读书，考入北外，又考上了研究生，顺利的进入重点中学任教，结识「完美」
的方阵。她的人生像开挂一样，顺风顺水！「会好起来的。」「他一定会改的。」
她对自己说，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接下来的日子简直如同噩梦，仿佛还不完的债。
董小小卖掉了他们在三亚和上海的两处房产，典当的所有珠宝首饰，辞退了保姆和司机。
方阵表面上痛改前非，差不多按时回家。但董小小注意到，他经常半夜偷偷看手机，
眼神里那种狂热，让人甚至恐惧。三个月后的一个雨夜，董小小接到了***的电话。
方阵因在澳门非法堵伯被拘留，需要家属交罚款领人。董小小没有立即动身，
她坐在他们曾经恩爱的卧室里，看着墙上的婚纱照：照片里的她笑面如花，方阵搂着她的腰，
甜蜜的让人醉……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她哭得没有力气。
当董小小再次将方阵从澳门带回时，董小小平静地说：「我们离婚吧。」方阵呆住了，
随即打自己的胸脯，又砸碎了客厅里的东西。他好像完全失去了理智，疯狂而又绝望。
此刻的他应该是真的后悔吧？他看着小小，大哭起来。他自己更清楚，他打烂了一手好牌，
他陷得太深太深……赌太可怕了！它会让你成瘾，让你无法自拔。越输越想赢，越想赢越输！
那就是陷阱，无法自拔！等他发泄完，董小小拿出一叠文件。
那是她这个月来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朝阳公园的房子留给我，其他债务你自己处理吧。」
她的声音出奇的冷静，「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签完字的那天，北京下了第一场雪。
董小小站在空荡荡的别墅里，看着打包好的纸箱，她只带走了自己的书籍和衣物。为了生计，
董小小将朝阳公园的房子出租，自己在五环外租了间小公寓。她开始倒地铁上下班，
她让自己最大限度的节约。她沉默，沉默的没有一丝表情。而每当夜深人静时，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总是轻轻的笑一下，然后说上一句：亲爱的，别慌！
第2章 祸不单行 雪上加霜北京的冬天有些干冷。董小小裹着旧羽绒服，
在家里批改作业。台灯的光晕下，是她微蹙的眉头和眼底难以掩饰的疲惫。
离婚手续尘埃落定。而这个秘密被她死死捂在心底，像一个不断膨胀却无法排出的脓包。
远在小城的父母、亲戚、同学，甚至她最亲近的弟弟董凡，还以为她在豪门里。
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着「弟弟」两个字。小小的心莫名一紧，这个时间点儿，
弟弟很少打电话。「姐，你在忙啥？」弟弟的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和不易察觉的焦虑。
「正批作业呢。」小小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些。「我……我跟你说个事儿。」董凡顿了顿。
「我…我想买房了。」小小的心一颤：「买房？好事啊！看中哪里了？」「就咱家新区那边，
离爸妈近点。首付，首付要60万。」董凡的声音低了下去。「姐，
你能不能先借我三十万？」三十万。这三个字像冰锥一样刺入董小小的耳朵，
瞬间冻结了她全身的血液。她眼前发黑，几乎握不住手机。三十万，对于曾经的她，
不过是方阵随手送的一件首饰，一次周末旅行的开销。可现在，
这三十万是她全部存款的几倍。「姐，你在听吗？」董凡的声音带着疑惑。「在…在听。」
小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却抑制不住的有些发颤「弟，买房是大事，
你…你确定考虑好了吗？现在房价…」「姐，机会难得，这套房性价比特别高，好多人在抢。
三十万，对你和***来说不算什么吧？」董凡的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恳求，甚至有一丝撒娇。
他从小就知道，他优秀的姐姐无所不能，嫁得更是风光无限。董小小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不算什么，她多想对着电话吼出来：你姐姐现在连自己买件像样的冬衣都要犹豫！三十万，
是姐根本无法承受的天文数字！她多想告诉弟弟，那个富豪***是个赌徒！
已经把她姐拖进了地狱！他们离婚了，姐姐现在一无所有！可她不能。
「爸的血压最近又有些高。」董凡自顾自的说下去，声音里带着忧虑。
「要是爸知道我连首付都凑不齐，房子买不成，他肯定又要着急上火。妈也一直在念叨。」
父母的身体状况，压垮了小小最后的心理防线。她可以忍受自己的困境，可以独自***伤口。
但他无法承受成为父母担忧、失望的源头，无法想象弟弟买房梦破碎后家里的愁云惨雾。
那个风光的标签，此刻成了勒紧她脖子的绳索。电话那头是弟弟充满期待和依赖的沉默。
小小闭上眼，她仿佛能看到父亲紧锁的眉头和母亲担忧的眼神。她喉咙发紧，
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上一种刻意伪装出来的平静和轻松：「傻弟弟，
跟姐还这么见外，三十万是吧？没问题！你把账号发我？我…我这两天就给你转过去。
「有姐真好，谢谢姐也谢谢***，我就知道姐一定管我。」董凡满满的喜悦。
小小感觉自己的声音飘忽的厉害「你…你好好选！别着急钱的事儿！」挂断电话的瞬间，
她好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在地，
发出沉闷的响声。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窗外呼啸的风声显得格外刺耳。三十万，
她要去***这三十万？她在狭小的房间里踱步！她所有的银行卡加起来连十万都不到。
她的目光落在了床头柜，那个小丝绒盒。
那是她唯一没舍得卖掉的婚戒——一枚两克拉的钻戒。离婚时，她鬼使神差地留下了它。
不是留恋，更像是对过去荒诞人生的讽刺凭证，或是为了在绝望时换取一口喘息的机会。
第二天，董小小请了半天假。她穿上家里最漂亮的大衣，努力挺直脊背，
走进了市中心一家规模不小的典当行。明亮的灯光下，
老师傅用放大镜仔细审视着那枚钻戒…「净度、切工都不错，可惜不是大品牌！」
老师傅推了推眼镜：「现在行情不好，最多…十五万。」十五万，距离三十万还差一半。
董小小的心沉到了谷底。「不能再高点吗？这是婚戒，GIA证书齐全的。」「十五万，
当不当？活当死当？」老师父语气平淡。还能够翻身吗？活当又有什么意义？
董小小坚定地说「死当！」小小茫然的在路上走着。她有一种被掏空的虚脱！
十五万加上她全部的积蓄八万，也只有二十三万，还差七万。
她从来不知道张嘴跟别人借钱的滋味。她张不开这个嘴。她想起了同事王姐，
一个热心肠的大姐，家境似乎不错。犹豫再三，她带着强烈的羞耻感和对家人承诺的压力，
硬着头皮拨通了王姐的电话。「王姐，我…我有点急事，想跟你周转点钱。」
董小小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脸烧的滚烫。「」哎哟，董老师，你说多少？」王姐很爽快。
「…七万！」董小小艰难的吐出这个数字，「我…我尽快还你！年底…年底发了奖金就还你。
」「七万…」王姐的声音迟疑了一下。「董老师，不是我不帮你，我家刚投了个项目，
手头也紧。我最多能凑二万给你应应急，你看行吗？」「行！行！太谢谢你了王姐，
二万也行！」董小小几乎是抢着回答。二万，距离目标又近了一步！剩下的五万缺口，
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最后那5万，签了高息短期借款协议！
小小给弟弟发了条信息：钱已转，安心买房。别告诉爸妈是我借你的，就说是你自己的积蓄，
免得他们操心。你***最近忙，不用特意谢他。小小一阵心酸。她用自己最后的能量，
成全了弟弟的安家梦，维持了父母眼中的「风光」。小小真的太累了。
可不可以安静一段时间呢？然而，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监考结束了，
小小看见手机里一个未接电话：陈乔。尘封在高中记忆里的名字。
那个总坐在她后排默默帮她整理被风吹乱试卷的腼腆男生，